此事,不僅引起了一場新的輿論戰,也給東南官場帶來了一個震動。
雖然在網絡平台上的調查中,持正方觀點的人數占據了較大的優勢,但是,官場中人卻大大的不以為然,省市領導自然不會在公眾場合明確表態,可流傳出來的各種說法大多明顯對楚天舒不利。
組織部門的官員說,如果村民的簽名請願可以替代組織選拔考核,還要我們這幫人做什麼,楚天舒這不是對領導施壓,又是什麼。
直屬機關的官員說,南嶺縣人口接近百萬,如果我是那裏的一把手,別說“萬人請願書”,十萬人、幾十萬人的請願書我也整得出來。
地方政府的官員說,每每到關鍵時刻,楚天舒總能有驚人之舉,並屢屢從中受益匪淺,如果繼續縱容下去,我們也隻好不做事光琢磨怎麼作秀了。
真是人言可畏啊。
歸根到底,南嶺縣這一封“萬人請願書”就是在挑戰當今幹部選拔任用製度,挑戰組織和領導的權威,楚天舒這是在綁架民意,政治作秀,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誅之。
胳膊拗不過大腿,民意替代不了官意。
這是現有幹部任用體製決定的,不服不行。
第二天上午九點,楚天舒提前從沿海某省趕回來了,在會議室召開了碰頭協調會,聽取“12?18事件”的彙報,目前大家的工作進展情況,分析存在的問題,磋商下一步處理意見。
會議由代縣長耿中天主持,與會人員是中午參加“緊急會議”的主要負責人和縣裏在家的其他領導。
黃福霖等幾個鄉鎮幹部剛剛彙報結束,門外就響起了一陣騷動。
耿中天擰著眉頭問:“鬧什麼,怎麼回事。”
會議暫時中斷了下來。
門口負責簽到的王永超說,是浮雲鎮、大柳樹鄉和城關鎮的十幾個村民,領頭的是黃臘生。
耿中天在吃驚的同時十分警惕道:“他們要幹什麼,黃書記和左書記,你們去看看怎麼回事。”
稍頃,黃福霖和左天年回來了。
黃福霖說:“是黃臘生、王貴田和錢文忠等幾名村民,他們強烈要求再去市裏,去之前來向楚書記請示一下。”
耿中天皺皺眉頭,驚問:“還要去市裏,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會場上也一片議論紛紛。
黃福霖說:“他們說,去市裏替楚書記洗刷冤屈。”
“嗬嗬,真有意思。”楚天舒笑了,說:“我有什麼冤屈要他們來替我洗刷。”
黃福霖閃閃眼睛道:“要不讓他們進來。”
楚天舒還沒說話,耿中天推推眼鏡架兒,若有所思道:“好,福霖,請他們進來吧。”
黃臘生、王貴田和錢文忠進來了,站在門口望著會場,會場靜得鴉雀無聲。
耿中天平靜地問:“幾位有什麼事,能不能當場說說,讓大家都聽聽。”
“可以。”錢文忠用手捅捅黃臘生,小聲道:“老土匪……你來說吧……”
黃臘生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看著念道:“這是我們幾個商量的意見,一、我們去市裏送請願信,在市委大院門口聚眾請願,我們知道錯了;二、我們保證以後遵紀守法,不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三、簽名請願是我們自發的行為,與縣裏的領導沒有任何的關係;四、千錯萬錯,全是我們的錯,請求市領導不要處理我們縣裏的幹部;五、請市領導把請願書退給我們……”
念到最後,是一長串簽字並按了手印的名單。
耿中天等人麵露喜色,這說明,黃福霖他們把鄉親們的思想工作做通了。
楚天舒站起來,問黃臘生等人:“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
錢文忠和王貴田齊聲道:“沒有了……”
楚天舒舉起雙手,認真地說:“我想請你們轉告鄉親們,大家的心意我楚天舒領了,這說明,我楚天舒在南嶺縣工作這麼兩年,還算對得起南嶺縣的百姓們,至於再去市裏承認錯誤,我看就沒有必要了,這麼做,別有用心的人還不是可以說,大家這麼做,是我楚天舒做賊心虛,欲蓋彌彰。”
頓時,大家都愣住了,楚天舒說的,確實有道理。
會場裏又陷入了沉默。
是啊,今天來聚眾請願,明天又來聚眾認錯,這不是把市委大院當成了菜園子,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不是把正經事當兒戲嗎。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黃臘生幾個局促著,不知道該怎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