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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關鎮衛生院門口是人員聚集最多的地方。
車隊到了之後,圍觀的人群紛紛避讓,讓過了前麵的轎車、依維柯和迷彩麵包車,又蜂擁上前,把毫不起眼的箱式小貨車與車隊隔斷了,而箱式小貨車的司機不斷地鳴喇叭,又被高音喇叭淹沒了。
衛生院大門外橫七豎八掛著好幾條白布黑字的橫幅,上麵寫著“殺人償命,還我公道”之類的話,十幾個花圈在風發出唰唰的響聲,顯得有點肅穆,也有點恐怖。
付大木帶著杜雨菲和四五名便衣民警進入了候診大廳,其他的警察們在門口待命支援,警備區的官兵在大院外負責清場和警戒。
頭戴頭盔的警備區官兵跳下車來,驅散圍觀的人群,同時高音喇叭也在不斷的呼喊,看熱鬧的村民們並沒有一哄而散,七八分鍾之後,城關鎮衛生院的門前才清出一片場地,破鞋藍襪碎石塊短木棒以及礦泉水瓶散落了一地。
圍觀的群眾被逼退之後,大多數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不遠處的街頭探頭探腦地觀望。
廂式小貨車這才得以緩緩開到衛生院的門前,司機又順勢掉了個頭,將尾部朝向了院門口,然後下車打開了後廂門,再坐回到了駕駛室,車一直沒有熄火,隨時準備裝了“貨物”就開走。
候診大廳內,昏暗的燈光下,一幫男男女女在上躥下跳,雖然也披著麻戴著孝,但是神情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悲傷,反而透露出幾分興奮和躍躍欲試。
這幫人大多是他花錢從周邊鄉鎮雇來的,清一色是當地有點名氣的潑婦和混混,許諾的條件是每天一百塊,等賠償款到位之後,一次性付清。
見付大木帶著杜雨菲等人進來,老錢迎上前去,自稱是孩的堂叔,全權代表錢家和政府談判。
付大木試圖和他溝通,老錢伸出一根手指,說:“一百萬,一個都不能少,我侄死的冤,他是被衛生院的醫護人員害死的。”
“我不是來和你討論賠償問題的,你侄是衛生院害死的,跟政府無關。”付大木鄙夷的看了老錢一眼,示意杜雨菲和她身邊的幾名便衣女警,說:“你們去和孩的家屬說,天氣太炎熱,遺體還是盡快火化,後續事宜可以再談。”
付大木瞟向幾位便衣女警的時候,突然發現其一個氣質和相貌都出類拔萃,頓時對陶玉鳴心生不滿:麻痹的老陶,公安局什麼時候又新進了一位氣質美女,怎麼從來沒聽他提起過,你個狗卵是要吃獨食啊。
這位氣質美女就是藍語茶,她換了一身縣城女人的尋常便服,混在小蔡等女警當,雖然顯現不出她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但身上那股自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優雅與氣度是難以掩飾的。
根據楚天舒的安排,杜雨菲讓藍語茶化裝成女警,攜帶紐扣式微型錄像機,全程跟蹤拍攝整個行動過程,以備日後對真相進行解讀。
杜雨菲等人向前走了幾步,老錢擋在她們麵前,吼道:“你們要幹啥。”
“我們在執行公務。”杜雨菲冷冷地說:“讓開。”
老錢在杜雨菲手上吃過虧,多少有些膽怯,他狠狠瞪了杜雨菲一眼,悻悻地讓開了。
可是,馬上又湧上來一批老錢請來的七大姑八大姨,她們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連話都沒法說,對付這幫潑婦,也隻有女警才方便。
藍語茶看了她們一眼,憑著一個新聞記者的敏感,馬上得出結論,孩死的不明不白,一幫八杆打不著的七大姑八大姨跑來“幫忙”,無非是想借機訛一筆錢,錢家人被這夥人“綁架”利用了。
杜雨菲與藍語茶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透過人牆看過去,白布掩蓋下的擔架旁隻有二妮哭成了一個淚人,她媽媽悲慟過度,一臉呆滯地跪坐在草席上,對周邊的嘈雜充耳不聞,而對政府的最不信任、態度最為強硬的錢忠並沒有在現場。
潑婦們與杜雨菲等幾名女警對峙,老錢則帶人糾纏住付大木和一幹縣鎮幹部,七嘴八舌地爭來吵去互不讓步。
令杜雨菲感到奇怪的是,這個看上去並不起眼的老錢,麵對一向霸道的付大木,居然敢放肆地罵罵咧咧,寸步不讓,還振振有詞地大叫大嚷:“麻痹的,要不是政府搞什麼狗屁的醫療改革,哪裏會發生這種事故,我們就找政府要賠償。”
看杜雨菲這邊未能突破潑婦的阻攔,付大木皺起了眉頭,他擺脫老錢等人的糾纏,把杜雨菲叫到一邊,低聲說:“杜副局長,這樣可不行,越拖越麻煩,還是盡快采取行動,平息事態,不要給這幫家夥有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