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芊依舊不說話,他把她抱在懷裏,她也不反抗,就這樣靠在了他的懷裏。眼淚像是打開了的水龍頭一直流,那個水龍頭開關可能壞了,所以已經關不上了。
千芊的腦海裏浮現的是她跟嚴城這三年的點點滴滴。從他們認識到結婚,到他去美國然後回國變成了嚴森。
她愛著的那個人叫嚴森,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在這間屋子歡愛。她以為他是嚴城,她叫他嚴城,所有的人都叫他嚴城。
她在他回國後,將自己的第一次奉上,跟他同居,為他傷心難過。可是到頭來他卻不是嚴城。
這算這麼事兒?千芊突然“嗬嗬”地笑了,她真的不知道這叫什麼事兒?
易連璨聽到了在自己懷裏嗬嗬笑的千芊,嚇了一大跳。千芊這樣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他趕忙將她推開了出來,看到她的眼睛依舊是不能對焦的。他晃著她的肩膀,想要讓她清醒一點兒。
“千芊,不要這樣,我很害怕。千芊!再痛苦的事情也已經過去了。嚴城死了,這是事實,接受就好了。改變不了的事實接受就好了啊千芊!再難過有什麼用呢?他回不來了。可是現在你已經有我了不是嗎?我會陪著你走接下來的路,我們三天後就回S市登記結婚好不好?從此以後你的痛苦我都替你扛,我不想要再看到你難過了,千芊,我真的要瘋了,真的要瘋了!”
易連璨覺得整個人都要崩潰了。他說完這些話後,就將自己的頭埋進千芊的懷裏,他實在是沒轍了,看到她現在這麼難過的樣子,他比她更難過,可是卻不知道怎麼從那個難過的情緒出來,隻想要安慰她,可是卻一點兒用都沒有。
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無能為力了!
許久之後,她突然開口說話了。她說:“連璨,你放開我好不好?我累了,想休息。”
聲音輕到他不仔細聽都聽不見。
他全身像是被電流流過一樣,抖了一抖。趕忙從她的懷裏出來,看著她的眼睛依舊是失焦的。
他有些害怕,謹慎地說道:“千芊,累了是嗎?我扶你回房間睡覺,我陪著你好不好?”
易連璨一邊說著一邊就想要拉她起來。
可是她卻拒絕了,她繼續以一種十分脆弱的聲音說道:“不用陪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易連璨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但是他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微笑而溫和地對著她說道:“千芊,這樣子可不行,我看不到你的話,會擔心的。就讓我陪著你吧,好不好?我一定不打擾你,不出聲,我坐的離你遠一點兒可以嗎?”
千芊依舊搖頭,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再一次決堤般地湧出。
易連璨拿她沒有辦法,歎了一口氣,還是做出了讓步。
“好,我不打擾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你睡覺的時候不能鎖門,不然我會擔心,好不好?”
易連璨溫柔地替她擦掉兩腮的新淚痕。千芊想了想後,點了點頭。
易連璨這才一把抱起她,朝著房間內走去。
他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看到她的眼睛還是不能對焦,心裏有一些不放心,但是最後為了滿足她的請求,還是微笑著對著她溫柔地說道:“千芊,好好地睡一覺,醒來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我還在這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記得有我易連璨陪著你。”
易連璨說完之後,在她的額頭落下了一個吻。千芊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他離開她的肌膚,將她有些淩亂的發絲放到而後,溫柔地說道:“我就在客廳裏,會一直陪著你,好好睡麼,不要想太多,知道嗎?”
千芊隻是看著他,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再流淚了。
易連璨對著她展開了一個微笑,然後朝著外麵走去了。
一出門,他原本勉強扯出來的微笑一下子就煙消雲散,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無力感。他重重地歎了口氣,然後朝著沙發旁走去了。
千芊見易連璨走出去後,花了一點兒時間,將自己的眼睛對準焦,她看著天花板上的那盞昏黃的燈。想起嚴森剛剛回國的時候,她以為他是嚴城,不明白他為什麼對自己那樣冷淡,他請求離婚,她拒絕。
然後在他的冷漠之下,她終於妥協了。她同意離婚,但是前提是他得陪她去一個地方。
那天晚上,她帶他去了第一次跟嚴城認識的地方,在一個偏僻的山裏,有一個日式建築。她請他喝茶。她以為他是嚴城,嚴城愛茶。那個時候,他們兩個待在那裏,天花板上的燈光也跟現在一樣,有些昏黃。
她終於將頭埋進被子裏麵,緊緊地咬著自己的拳頭不讓自己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