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很是不認可:“我給你煮清湯麵吃好嗎?”
時歸搖頭:“要吃蛋糕。”
也不知是不是她這兩年很少說話的緣故,她如今的聲音有些幹澀,說短句時還不覺什麼,可一旦句子長一些了,就很容易聽出中間的停頓感。
時序假裝沒有發現這點異樣,也裝作沒有看見她一閃而過的忐忑,隻管半跪在她身邊,有一句沒一句地哄著。
就這麼一小會兒功夫,他甚至都問出上午發生了什麼,雖然那些事都可以在監控裏看到,但由時歸親口說出的,總歸是不一樣的。
溫莎管家站在一邊,又是欣慰又是失落。
欣慰是聽見了小主人敞開心扉,失落則是有些嫉妒時序的存在,想他陪伴小主人也有四五年了,到頭來,怎麼還不如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爹”呢?
就像時歸知曉她的父母已經過世,當初時家夫婦的骨灰,還是溫莎管家親手埋葬的。
() 溫莎管家落寞地低下頭,無端想起之前在電視裏看過的一個詞——
野爹。
可問題是,一個不知來曆的野爹,才在小主人麵前出現幾個小時,就直接搶占了他的位置。
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半個小時後,廚師將小蛋糕送了過來。
而早前闖進莊園的那幾個孩子也被找到了,溫莎管家要去教訓他們,以及找他們的家人索取賠償,縱是心裏不情願,也隻得先離開一步。
至於等他走過,他所想的許多情況,並沒有出現。
臥室裏,時歸坐到了茶幾旁,時序緊挨著她,分明是才見麵不久的人,如今的一舉一動卻像是演習了無數次,兩人行止自然,氣氛溫馨。
好像不管溫莎管家在不在,他們始終如此。
時歸沒有懷疑時序的來曆。
時序也沒有追問她如何就認定了他是阿爹。
總歸穿梭時空,家人又團聚在了一起。
而這一次,時序擁有了足夠長的時間來教導女兒。
無論是為了彌補他的遺憾,還是排除時歸的孤獨,兩個人互相陪伴著,怎麼也比孤身一人要好。
吃過小蛋糕後,時歸便不知做什麼了。
這也是她這幾年的習慣使然,哪怕有了時序在,一時半會,她也很難改正過來。
就連仆人來說,家庭教師過來了。
時歸也是習慣性地說了一句:“我不上課。”
等說完了,她才想起身邊還坐了人。
她指尖一顫,有些害怕地往旁邊看去。
誰知道,時序隻是溫柔地笑了笑:“阿歸不想上課?那就算了,也不差這一天兩天的。”
“或者說,阿歸要是實在不想找家庭教師,阿爹也可以教你,等阿爹先找老師學會了,便讓阿爹親自來。”
“阿歸覺得呢?”
時歸歪著頭,細細思索了許久。
半晌,她緩緩說道:“要阿爹教。”
時序莞爾:“好。”
至於溫莎管家得知他們的決定後適合感想,就不在父女倆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上一世臨終前,時序還曾遺憾過,總覺得自己對女兒的關愛照顧還是不夠。
這次可好,他身無官職,有著大把的時間陪伴孩子。
無論是陪時歸在莊園裏踏青,還是去外麵欣賞壯麗遼闊的海岸線,又或者隻是去遊樂場裏大鬧一場。
隻要是時歸提到的,他從沒有不應的時候。
最初的兩年裏,父女倆的時間多是用來玩鬧。
家庭教師不光被時歸所排斥,就是時序也沒聽過幾堂課,要不是他們把整個挪威都玩遍了,他還想不起學習來。
而此時,溫莎管家已經徹底約束不了他們了。
要不是看在小主人越發活潑開朗起來的份上,他說什麼也要把這個至今不知來曆、隻會帶著小主人瘋玩的“野爹”趕出薔薇莊園去。
第三年,時序另請了兩位家庭教師。
他按照當初答應時歸的,他先找老師學習,等什麼時候學會了,再轉教給時歸。
且他學習的時間多是在夜深人靜時,這樣才不會占據他們父女白日相處的時間。
第五年,時序和時歸輾轉回到華國。
這幾年裏,時序已經從不同人口中得知了早些年的真相——
在時歸五歲時,時家夫婦車禍去世,本是悲痛之時,時家的親戚卻為了夫婦兩人留下的巨額財產,不顧情麵,當著時歸的麵爭奪起她的撫養權來。
隻是他們沒料到的是,時家夫婦早就在挪威給女兒設立了成長基金,按照他們最初的要求,在他們意外過世後,基金會的負責人會立即拿出一部分財產,在挪威購置莊園城堡,安排管家仆人,從此接管時歸的生活和成長。
伺候整個莊園的開銷,皆從成長基金中出。
而基金會每隔兩月都會回訪一次,嚴格檢查莊園內情況,一旦發現受益人有所不滿,便會立即整改。
可以說,時家夫婦已經給女兒安排好了一切。
哪怕沒有時序的到來,時歸也能在這個世界安然無虞地度過一生,最後因急性心髒病離世,穿到書中,開啟下一次重逢。
最多不過是她因沒有真正交心的人,略孤僻了些,略膽小了些,也略木訥了些。
當然,眼下有了時序的存在,之後種種,自有不同。
初來華國,父女兩人都是好奇極了。
他們花費了兩年的時間遊覽大江南北,奈何華國實在遼闊,隻怕再來兩年,他們也無法將足跡落在全國各地。
當時序提出不妨回挪威時,時歸反提出:“阿爹,我想留在華國了。”
話音一出,時序難掩驚訝。
雖然依照他的意願,他也是想留在華國的。
可從始至終,時歸的想法才是首位。
“阿歸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呢?”時序問道,“挪威才是你生活了許多年的地方,若論熟悉,肯定還是薔薇莊園更熟悉些,如果你是因為阿爹才想留下,大可不必如此。”
“不是的。”時歸否認道。
“我喜歡薔薇莊園,但更喜歡華國,不隻是為了阿爹,我自己也是想留在華國生活的。”
既如此,時序自沒有了拒絕的道理。
時歸本就是華國人,這些年居住在挪威,想搬回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問題出在時序身上。
時序又是費了好一番心思,才解決身份上的問題。
在此期間,他順便以社會考生的身份考上了首都大學的經濟學專業,短短兩年,便拿下了學士學位。
在時歸進入校園,開啟高中生活時。
時序則已經碩博連讀,順利拿下經濟、法學雙博士學位,閑暇之餘創辦了風投公司,隻當給自己和女兒賺個零花錢。
在時序看來,所謂生活幸福,也不過如此了。
直
到他去高中接女兒放假時,卻見時歸並非孤身一人出的校門,她身邊還跟了一個說陌生也不陌生,說熟悉也不熟悉的少年。
在看清那少年麵容的那一瞬間,時序險些咬碎後槽牙。
“周、璟、承!”
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陰魂不散了。
時序冷笑不止,當即趕上前去,不由分說地擠到時歸和周璟承中間,陰陽怪氣道:“這是誰家的小公子啊,一看就是一表人才、風流倜儻,我怎沒聽阿歸提過你呢?”
他無視了兩個少年的表情,將周璟承誇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唯獨圍繞的關鍵詞,個個暗指他花心。
哪怕時序知道,花心一說,實是無稽之談。
但上輩子女兒二十出頭就嫁出去了,這輩子總不能也這樣早就被壞小子搶走了吧?
回家後,時序暗戳戳提議道:“阿歸,你可想念薔薇莊園了?我們回挪威住兩年如何?”
時歸一臉的無奈:“阿爹,我今年夏天就要高考啦。”
“啊……”時序想起來了。
時歸又說:“今天放學時跟我一起走的那個人,他叫周璟承,在學校裏可厲害,始終是年級第一。”
“我好不容易才認識上他,已經跟他約好,以後每天晚自習時找他補課呢,我能不能去阿爹的母校念書,可就全靠周璟承了,阿爹你不要搗亂哦!”
時序:“……”
他跟姓周的,一定是天生的八字不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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