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 / 2)

春寒料峭,吹入院落的風帶著點濕冷。

婢女紫菱坐在腳踏邊做針線,偶爾抬頭透過紗幔瞧一眼床上的人。

床上睡著個約莫十五六的少女,藕莖色的紗幔下少女身姿曼妙婀娜,本該是個清麗美人,如今卻死氣沉沉地躺在那。

紫菱歎了口氣,又埋頭做活。

“紫菱姐姐,小姐醒了嗎?”紫英捧著件衣裳進來。

紫菱放下東西,起身道:“這是什麼?我讓你煎的藥呢?”

“快好了。”紫英把衣裳放桌上:“這是夫人派人送來的,後日靖國公府設宴,咱們府上得了帖子,夫人說要帶小姐去。”

“又是送衣裳又是送藥,瞧她那做派還以為待咱們小姐親厚呢,可咱們小姐是因誰才病成這樣的?這都半個月了也沒見好。”

“小心禍從口出。”紫菱訓道:“這話若是被人傳進夫人耳中,小姐可保不住你。”

紫英撇撇嘴。

老夫人纏綿病榻許久,半個月前夫人年氏帶著大小姐和二小姐去上香祈福。好端端的,二小姐卻落水了,山裏的湖水即便是夏季也涼得刺骨,更何況初春。

回來後她們小姐病了,一直高熱不退。去稟告夫人時,夫人還斥了句身子比娘娘還嬌貴,但到底是請了個大夫過來。

如今靖國公府設宴,凡是有眼睛的人都明白國公夫人想為陸世子挑選良人。而她們沈府適齡的小姐就兩位,但大小姐沈如鶯已經配過人家,便隻剩下庶出的二小姐沈如絮。

“東西放下,你去看藥煎好了沒。”紫菱吩咐。

外頭兩個婢女在說話,而裏間,沈如絮早就醒了。

一如昨日醒來時的模樣,她恍惚地瞧著自己住的屋子。再次清晰地認識到——她重生回來了。

還是回到了她未出閣的時候。

腦子裏最近的記憶是上輩子死的情景。她滿身是血地躺在跟陸亭知成婚的那張床上,彼時陸亭知坐在榻邊哭。

他沒頭沒尾地說了句“絮絮,是我對不住你。”

閉眼時,她冷嗤地想,別這麼假惺惺,她惡心。

“紫菱?”少頃,她開口喚人。

紫菱聽見動靜,欣喜地進來:“小姐醒了?這會兒可有哪裏難受?”

“你們剛才在說什麼?”沈如絮聲音沙啞。

“夫人派人送新衣過來,說後日帶小姐去靖國公府赴宴。”紫菱扶她起身:“可小姐還未病愈,如何能去?”

紫英跟進來,氣道:“大小姐和小姐一同走在平水橋上,若不是大小姐故意,小姐又怎麼會落水?夫人護著大小姐連半句也沒罰,還誣陷小姐自己不小心落水。老夫人在病中沒法給小姐做主,老爺聽聞小姐病了也隻來探望過一次便又跟杜姨娘撫琴弄曲去了。”

這些事,沈如絮聽得眉頭都不曾皺一下,畢竟她心裏很清楚,上輩子,確實是沈如鶯將她推下水中的。

沈如鶯做得並不遮掩,還明晃晃地譏諷她:“癡心妄想陸世子,你一個庶女也配?”

“那誰配?難道你配嗎?”彼時沈如絮愛慕陸亭知。

說起來,全京城哪個小姐不愛慕陸亭知?陸亭知才華橫溢、英俊風流,京城數一數二的貴公子,年紀輕輕就在大理寺任少卿。

那般如玉的人,沈如絮遠遠地瞧上一眼就心儀了。

當然,一同心儀的還有她這個嫡姐沈如鶯。隻可惜沈如鶯早早就許配了人家,是從小指腹為婚的薛家。薛家在通州,上輩子沈如鶯嫁去通州不情不願,又嫌棄丈夫才幹平平,夫妻倆感情不和。

後來,趁著祖母生病,她回了娘家。也就是回娘家這期間她搭上了陸亭知,兩人不知發生了什麼,沈如鶯回通州後鬧著要和離。不過最後沒離成,因為她丈夫死了。

沈如鶯守寡沒多久,陸亭知就把她秘密接回了京城,還讓她住進他精心築造的鬆雪院。

眼下,正是沈如鶯回京探望祖母的時候。得知庶妹要去靖國公府赴宴,她豈會甘心?一把將人推進湖中,死了最好。

這輩子的沈如絮果然死了!

但上輩子的沈如絮卻活過來了!

紫英又道:“奴婢聽說國公夫人這次設宴欲為陸世子選妻,難得有這麼個機會,興許國公夫人看中小姐也說不定。”

沈如絮靜靜望著鏡中的自己,膚白如雪,黛眉清麗,正是碧玉年華。

她淡淡道:“我一介庶女,國公夫人又豈會看中我?”

“話可不能這麼說,”紫英道:“小姐雖隻是伯府庶出,可小姐的舅舅是聖上親封的昭勇大將軍,掌兵一方。就憑昭勇大將軍對小姐的寵愛,咱們小姐也不愁嫁。即便國公夫人瞧不上,還有旁的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