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驚不已，半晌沒緩過神來。“怎麼可能……她是個死人。怎麼會呢，不可能的……”傷口的疼痛此時更加明顯，我無力地撐起身子，渾身如同浸到冰水中一樣。
慕容瑾扶著我的左臂，低聲道，“我起初也不信，不過後來一想，這一切都像是個陰謀。”
是啊。是個陰謀，幕後之人想要將我拉進局中。他有意布出疑陣激起我的好奇心，一點一點讓我走進他的圈套。他的目的我不清楚，但對我來說其他的東西都無法讓我感興趣，除了那個怪夢。那個女人是誰？怎麼會出現在我的夢中？早知道該把那神秘男人抓起來，我還不信問不出來。
“這件事很有些年頭了，那時候父皇還在荊襄。”瑾兒一邊輕聲敘述，一邊為我拆開右臂上浸出鮮血的紗布。那就是父親還沒有登基的時候，那會皇位上坐的還是他的親侄兒，我們的堂兄，武烈皇帝慕容敏。
“武烈皇帝的第一任皇後不是梁國人，那時候秦、梁兩國的關係還沒到今天這地步。”瑾兒緩緩道，垂著眼簾注視著我右臂上結起血痂的傷口，微涼的手指溫柔地撫過。
此時雲岫進來，為我拿來了換藥的東西。瑾兒抬眼看著我，眼神玩味，“慕容敏的第一任皇後是當時秦國的長嘉縣主，阿奢就是隨長嘉到梁國來的。”
照這麼說，那天那宮女祭拜的人就是長嘉縣主？
“更巧的是……”慕容瑾小心翼翼地為我塗上藥，修長的十指靈巧地在傷口上綁上白紗，“這個長嘉縣主就是今天‘西秦戰神’完顏兀邪的同胞姐姐。後來皇後寢宮失火，長嘉和侍女阿奢都被燒死在了火海中。”
我苦著臉，“這也太複雜了，叫我怎麼捋得出頭緒。”瑾兒在一旁笑著，“誰讓你不準我把今天那人抓起來，如此也懶得去想那麼多。”
我不做聲。我不讓他抓那人是有道理的。他來頭不小，我怕抓了他讓雙方都撕破臉，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我更怕瑾兒會因為這件事引火燒身。
“其實在我看來，阿薑弄不弄得明白都無所謂。”慕容瑾溫和地笑著，琥珀色的眸子漾起一圈圈溫潤的漣漪。他突然俯在我的耳側，輕聲呢喃道，“因為有我會一直陪著阿薑。”
我心中突然咯噔一下，臉上也有了些異樣的感覺。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讓我隻好不自然地偏過頭垂下眼去。
他又揚起同樣的狡黠笑意，緊緊地握住了我的左手。不算厚實的手心緊緊包裹著我的手，給人出乎意料的安全感。雖然有些奇怪，我似乎也不太排斥被他握著的感覺。
兩相靜默，他始終靜靜地看著我。我受不住這尷尬的氣氛，悶聲道，“你老是盯著我做什麼。”
他笑出聲來，“六哥真的很好看……比女子更好看。”
我有些吃驚地盯著他，隨後鎮定下來。“胡說什麼！”我皺起眉頭抽回手。這家夥老愛說這些話……我本就對這種話敏感，他每說一次都要讓我震驚一次。他這次倒好，似乎很樂意看我惱怒的模樣，竟然看戲似的嗬嗬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我衝他惱道。誰知他不僅不停，反而笑得更厲害。我正臊得無地自容之時，蘭若像神祇一般打簾進來，登時化解了我的尷尬。
哪知道蘭若並不是一個人進來的。她表情很是為難，先朝我施了個禮，再緩緩退讓到一邊。
跟在蘭若身後步入的人一身玄衣，風度翩翩，步伐之中帶著殺伐果斷的張揚氣勢，竟然是五皇子慕容暉。
我和瑾兒對視一眼，見他目色一凜。
慕容暉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狹長的鳳目中閃過一絲不明的笑意，“原來老七也在。”
我換上一副笑臉，聞聲道，“五哥造訪所謂何事？”
他衝我淡淡一笑，眉目間風流十足，“聽說六弟受傷了，所以我來看看。”
受傷。我心中諷笑，回來前我交代過瑾兒不要把這件事張揚出去，他消息倒是靈通。慕容瑾臉色也蔭翳起來，他冷笑一聲，“五哥在兵部事務繁雜，也有閑心來關照弟弟們，老七實在是感動。”
慕容暉倒也不惱，反而大笑道，“你們也太緊張了。”他定定地看著我的眼，“其一，此事並不是我做的，你遇刺的幕後黑手另有其人；其二，現在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知道。整個洛陽城都快傳遍了吧，六皇子在挽月樓遇刺，中了西域玉浮圖的毒。估計待會兒父皇就要來看你了。”
我臉色一變，“怎會這樣！”
慕容暉冷哼道，“還不是有人故意搗鬼！等著看吧，他的目的咱們很快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