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飛機的那一刻,首爾的天空中飄起了淅淅瀝瀝的雨絲,9月,秋天,蕭瑟的季節,也如同程諾蕭瑟的心情,需要淅淅瀝瀝的滋潤。
同飛機上的有些是旅客,有些是職員,有些是回國,但似乎沒有人跟程諾一樣,是被哥哥發配到這裏的,雖然這個哥哥跟自己不是一個母親。
抬頭看看蕭瑟的天空,程諾的眼中泛起一絲晶瑩,然後咬了咬牙,順著VIP通道走進了機場裏。
故事的起點發生在一個月前,父親的去世,給程諾本來就波瀾不驚的生活掀起了一波巨浪,哥哥程輝業順理成章的成為了集團的繼承人,而程諾就自然而然的就成為了這場繼位戰爭的犧牲品,被哥哥程輝業和夫人駱綺芝發配到首爾。這看似已經是一個不錯的結局,因為起碼程諾沒有直接被發配到世界上一個沒人的角落孤獨終老。
隻不過,回憶起幾天前發生的事情,還是會讓程諾有些心寒……
魔都市中心的那些個頂級樓盤裏,其中有一座屬於程家,優雅昂貴的氣息緩慢地流動在精磚細瓦堆砌而成的建築物中,把魔都快節奏的生活與裏麵的氣息完全隔開。這是程諾從小生活的地方,奢華且優雅,這裏造就了程諾符合自己身價的氣質和外貌,當然,也造就了程諾孤獨的童年。
一縷縷煙氣在大廳中上浮,駱綺芝一邊打著手機,一邊撣了撣細長手指上夾著的一支細長的香煙,柳葉般細長的臉上,表情似笑非笑。五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像是三十多歲。當然,在這張臉上已經不知道花了多少錢。
口中吐出一絲煙氣,駱綺芝終於掛掉電話,對坐在右手邊的程輝業說了句話:“剛剛董事會決定以你為第一順位繼承人,這樣,去準備一下,把程諾的股份變現,然後弄張去韓國的機票,就算他跑也讓他從眼皮子底下呆著。”
“是。”程輝業掩飾不住嘴角的笑容,瞥了身邊的程諾一眼,起身離開。
待程輝業離開之後,駱綺芝轉過頭凝視著程諾,說道:“這樣對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也參加了老程的葬禮,我很同情你的身世和你的經曆,但你媽媽畢竟沒有進程家的門,我們這樣也算是帶你不薄了,如今老程走了,你也就沒有呆在這裏的意義了,你自己覺得呢?”
程諾隻是低頭不語,這在他的生母去世之後,就成了麵對駱綺芝唯一的狀態。
但是,顯然,駱綺芝的臉上的表情扭曲,似是積攢了好久的怨氣一次性的傾瀉了出來,聲音甚至可以穿刺耳膜:“你倒是說話啊!你又不是啞巴!”
程諾緩緩抬起頭,看到了駱綺芝細長的臉上扭曲的表情,淡淡地,像是在故意氣駱綺芝似的說道:“反正我說了也不算,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嗬嗬。”駱綺芝用力的笑了兩聲,像是在嘲笑,亦或是很滿意程諾這樣的答案。轉身做回沙發,把煙蒂熄滅在插滿了相同煙蒂的水晶煙灰缸上,抿了一口剛研磨好的南美洲咖啡,細細品味之後,語氣轉淡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按照現在的股價,你在程家的股份變現之後夠你活幾輩子了,別再跟輝業爭了,你爭不過的……”
說完,駱綺芝微笑地看著程諾。程諾的雙手攥的很緊,放在膝蓋上。
就算不甘心也晚了,不過不甘心也是白搭,現在的自己,拿什麼跟駱綺芝和程輝業爭呢?
兩天後,人潮湧動的機場,一輛豪車緩緩停下,車裏的人卻遲遲沒有動作。
“陳叔,今天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臨別前,程諾悠悠地歎氣。
陳叔從小看著程諾長大,是程家唯一一個對程諾母子照顧備至的人。
“輝業少爺和夫人要你走,又不是要你真的走,你又何必一定要去別的地方呢?找個地方一個人住下就是了,我還能照顧到你,你這一走,萬一我這老頭子什麼時候去陪老爺了,你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參加我老頭子的葬禮呢。”陳叔也是捶胸頓足,畢竟照顧了程諾二十幾年,真的有一天程諾不在自己的視野裏,還真的會朝思暮想。
程諾看了看窗外,嘈雜的人群和他們或是忙碌或是歡笑或是被大墨鏡遮住的臉,微笑道:“我不想被他壓一輩子。”
陳叔一驚,恍然大悟:“其實你早就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