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想象,在那個時候一個女人獨自去香港要遭受什麼,這一路上,她顛沛流離,被騙,被人用異樣眼光看待。她能夠到達香港,是一件多麼偉大的事情啊。
用現在的眼光看待陳黛青那時候的舉動,或許更多的人會覺得她是個戀愛腦。
可是沒人知道,因為謝之旭,陳黛青知道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在上世紀五十年代,陳黛青從謝之旭的口中知道有美國那麼一個國家,知道那裏大街上很多人開著私家汽車,知道那裏有萬丈高樓大廈,知道那裏的女生都可以上大學,知道那裏人人自由平等……
謝之旭也對陳黛青說,任何事物不能隻看到好的那一麵,發達國家有他令人羨慕的地方,也有遭人唾棄的部分。
這一切,對陳黛青而言完全是異樣的認知。
謝堰川:“我奶奶去了香港,可是香港那麼大,她怎麼都找不到謝之旭。”
身懷六甲,但因為陳黛青過於消瘦,懷孕四個月完全看不出來孕肚。
也為了能夠找到謝之旭,陳黛青經常在報社附近逗留。因為她覺得,隻有通過報社才能讓她更快找到謝之旭。可是造化弄人,等到陳黛青得知謝之旭的消息時,已經是一年以後。
故事到這裏,謝堰川突然停下。
周馡如嗷嗷待哺的小雛,急不可待地問謝堰川:“所以,他們就幸福美滿地生活在一起了嗎?還是有重重阻礙,最後擺脫各種艱難苦困在一起?”
謝堰川搖頭:“都不是,謝之旭去世了,我奶奶甚至都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麵。”
突如其來大寫的BE,周馡怔住:“所以,你很早就沒了爺爺?”
謝堰川還是搖頭:“謝之旭並不是我爺爺。”
周馡:“那後來發生了什麼,你快說啊。”
謝堰川搖頭:“下次再繼續告訴你。”
周馡簡直要心梗。
好比一部電視劇正看得上頭,卻發現是連載,是連載就算了,偏偏她已經看完了最新更。
更要命的是,下次更新在什麼時候還未知。
周馡:“求求你快說吧!”
謝堰川笑:“這樣,你告訴我有關於你的一些故事,否則隻有我一個人在說會很累。”
周馡:“那我說什麼呢?”
謝堰川:“你剛才也提到你奶奶,不如從她說起。”
周馡臉色一變:“她那個人沒什麼好說的。”
謝堰川:“你好像並不喜歡她。”
周馡坦誠:“對,我不僅不喜歡她,還很討厭她!”
謝堰川:“能跟我說說為什麼嗎?”
樹影斑駁落在周馡的肩膀上,顯得她有些支離破碎。
她低著頭,漫不經心扣著自己的指尖,悶悶地說:“因為她古板又刻薄,重男輕女,對我不好。”
說出這些話倒也沒有什麼障礙,事實上,周馡心裏有各種各樣對來自奶奶的、來自家庭的埋怨。
隻不過,大部分時候她寧願放在心裏,也不願意跟別人訴說。她很清楚這個世界上很少有感同身受,她也不願意讓人知道自己身上有那些不堪的過往。
是的,不堪。
謝堰川站起身,又蹲在周馡麵前。
周馡的視線與謝堰川平齊。出門匆忙,他並沒有穿外套,隻身著一件薄薄的長T。從這個角度看,他微微仰頭,下顎線條分明流暢,整個人自帶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