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一個不小心,旁邊一輛紅色的老頭樂加塞到了他前麵,陳晉氣得連按喇叭,嘴裏髒字不斷,嚇得外賣員電話一掛,連忙先給這單送過去,到達之前還當真收到了一千塊的打賞,比一天賺的都多,於是什麼怨言都沒了。
把東西送到林荘手上時,外賣小哥還滿心的感謝:“哎呀,真的謝謝,不好意思久等了,您朋友超時十五分鍾還給我打賞,真的謝謝。”
林荘這輩子就沒打賞過人,他賺錢多不容易啊,好奇之下,忍不住輕聲問:“啊?他打賞了多少?”
外賣小哥怪警惕的,生怕這人要回去,笑了笑說沒多少,又說還有幾單要送呢,轉身就跑。
林荘看著送到自己麵前的日式漆盒裝的外賣,真的是超級大一盒,這一頓飯就不知道多少錢了,還打賞了不知道多少,林荘心裏怪過意不去的,小時候那是跟陳晉關係好,大家穿一條褲子似的,吃喝也就混在一起,他根本沒管過。
現在關係可不一樣了,說近不近,說遠又絕對不遠的……
於是自己去查了一下這家店的外賣多少錢,又估摸了一下陳晉打賞了可能三五百塊,心算著合在一起,隨即他第一次主動給陳晉發了微信的第一個消息。
——叮咚。
是條微信。
還在暴躁開車的城市賽車手陳先生聽見了也沒管,等好不容易抵達外商暫住的花園洋房酒店,車子一把倒進車庫,才從置物台上拿起手機隨手點開微信。
一般能給陳晉發微信的不是家裏人就是比較親近的同事和合作夥伴,現在正是工作日,朋友基本不會發,發消息的人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應該是劉經理劉皓。
劉皓興許在催他,問他到了沒有。
然而陳晉卻是在看見林荘頭像旁邊那一個小紅點的瞬間瞳孔都微微一縮,手急地越過劉皓發來的十幾條問他到哪兒了的消息,戳開林荘的聊天界麵。
入眼就是一條橙色的轉賬,一千塊。
轉賬上還有一條明細小字:飯錢,一定要收。
男人垂眸看著這條轉賬,表情冷漠,眸中自己都不曾發現的光亮一瞬間黯淡下去,虹膜上印著手機屏幕蒼白的倒影,一時間竟是腦袋一片空白,無法控製地沮喪難耐。
這情緒來得鋪天蓋地,憤恨中夾雜無名的怒意,恨不得把手機砸了,或者衝到林荘麵前質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在林荘眼裏他是個外賣中介平台嗎?點的午餐還要收錢,他看起來像是缺錢的人?還是說這麼想要跟他劃清界限?
這算越界嗎?
隻是點個外賣而已,算個屁的越界!
給老同學點外賣而已,這不是挺正常的?
他又沒有要追林荘的意思,絕沒有。
陳晉不知道回林荘什麼,但看著那橙色的轉賬消息,怎麼看怎麼礙眼,他幹脆利落地點進去設置了退款,隨後又怕林荘想太多,之後就不敢再麻煩自己,便又忍不住回話:晚上你不是要請客?不要再轉了,轉來轉去也不嫌麻煩。
他在輸入欄研究了好一會兒自己這段話,正讀倒讀都沒有問題,標點都非常正經,就是好像有點強勢,於是又加了一個emoji的微笑,這才微微點點頭,發送出去。
陳總等了一會兒,看沒有消息回他,便下了車,從地下車庫旁邊的玄關進入別墅裏,聽見動靜的好友兼下屬劉皓快步從客廳走來,一見陳總便表情豐富小聲湊過去說:
“傑森沒事兒,就是他女兒嚇了一跳,那小偷已經送到警局了,剛才章警官來了電話,說是初犯,才十四歲,逃課出來跟著社會人玩兒,家裏也都是體麵人,人家家長說願意壓著那小孩過來親自給傑森道歉,主要是能夠得到傑森的原諒就不用關七天,也不用留檔案。”
“剛才傑森已經覺得可以原諒了,但他老婆覺得必須得關七天好讓那小孩長教訓。也沒叫那小孩家長過來,你看……”
話還沒說完,劉經理忽地一頓,問陳總:“陳總,你一會兒有事兒?”
“恩?沒有。”一整個下午都沒有,隻有晚上有約。
“那你幹嘛一直看手機?有重要消息?”還有什麼能比現在這件事更重要啊?掌控他們所有海蝦供應的傑森同誌的老婆生氣得要死,老板居然心不在焉,這公司不會要完了吧?
根本沒注意到自己不停在看有沒有微信消息的陳先生皺了皺眉:“沒有一直看。”說完又看了一眼,還是沒有某人的消息,這才處理道,“你緊張什麼?這不是什麼大事兒,不想和解就不和解。”
說完,突然又是一聲‘叮咚’,陳晉立馬看手機,劉皓第一次看見陳晉麵上露出一個可以稱之為溫柔的笑。
“什麼啊?誰啊?”此刻作為朋友,劉經理露出個八卦的笑,用手臂撞了撞陳晉。
陳先生卻生怕被人看見聊天內容一樣,立馬把手機按了息屏,說:“一個老同學,說晚上請我吃西餐。”
“哦?refer還是哪家旋轉餐廳?”平日裏劉皓給陳晉定的招待客人的西餐廳都在這些地方,全部需要提前預約,人均大約三四千,但因為是老顧客,過去的話可以直接去經常坐的包廂,即便是別人請客也能讓店家預留包廂。
劉經理的職業素養讓他多了這麼一句嘴,已經做好了打電話跟餐廳溝通的準備了,結果就聽陳總淡淡說:“成天去那種地方有什麼意思,去西單大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