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太陽很大,照在人臉上滾燙滾燙的,徒為不想走,寧歎雨卻不是每天都有時間,最後隻得在一片揮劍聲中離開修煉堂。
黃赤訣剛才被她變成了個橢圓狀的小東西,大小剛好,她不讓它動,鳳千藤那邊肯定不會有異樣的感覺,而且為了防止自己分心,共感也被她給關了。
不過至於,算不算是結束禁欲,徒為覺得自己反正刹住了車,鳳千藤瞧上去也沒生氣。
熔爐房內,寧歎雨已經等待好一會,上午挑了個胚子,趁這期間,她又收集了其他靈材,隻等徒為過來。
“煉化法器,尤其是指環,需要大量的靈力。我這種修為不佳的就用儲靈袋,徒為你可以試試發動自己的靈力。”她一邊將胚子丟入熔爐內,一邊從頭到尾講解一遍,徒為聽得聚精會神,時不時還要點頭提問。
寧歎雨頭一次見她對煉器產生這麼大的興趣,說是要送人……送誰?心上人?不然也不會想要親自鍛造。買一個不是更快麼?
二人忙碌了一下午,因為徒為的要求,寧歎雨基本不插手,隻在旁邊指示,結果可想而知,中途不知失敗幾次,煉廢成黑炭的靈材在旁邊能堆成小山一般高了。
徒為剛來時幹幹淨淨,眼下鼻頭是黑的,臉也黑了一半,額門迎著爐內三昧真火的紅光,活像個從垃圾堆鑽出來的惡鬼。然而盯得再凶神惡煞也沒用,熔爐寧死不屈,轟地一聲炸響,毫無意外,又生產出一堆垃圾。
黑煙繚繞屋內,徒為嗆得直咳,寧歎雨連忙去把窗子打開:“要不我幫你煉吧?煉個半成品出來你再接手,不然這得到什麼時候。”
“那不行,這就不算心意了。辛夷說的。”徒為拍了拍眉毛上的灰。
寧歎雨:“……行,我再教教你吧。”
不過時辰眼看著不早,馬上就日落西山,留給徒為的時間不多。她不知道自己哪一步沒做對,瞅著熔爐的模樣像要把仇人戳出一個洞。
這心一急,神識就亂,她自己把共感關了所以毫無感覺,但鳳千藤那邊,喜來正架著劍勢,他就一頓,扶住旁邊的牆柱。
“師父?”喜來雙眼漲紅,剛才哭過的印子還沒消下去,忐忑道:“是我做得不對嗎?”
鳳千藤低著頭沒吭聲,神色埋在陰影裏,好一會才靜道:“右手,有點偏,再抬起來點。”
喜來似懂非懂:“這樣?”
他點頭,細微到幾乎不存在的吸氣聲被聲音蓋過去:“就這樣,架住別動。”
說罷往門外走去。
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鳳千藤關門,長廊無人,顫抖的膝蓋已經軟到站不住,扶住牆半跪在地,一邊張唇抽氣一邊在心裏把徒為罵了不知幾遍。
牆上,冷白的指尖透著紅,越攥越緊,到最後輕輕顫抖。
青色脈絡和凸起的骨骼隱隱可見。
可快到那個點時,又戛然而止,黃赤訣不動了。
他額角泌著薄薄的汗,背脊起伏,又把某個人無聲狠罵了一頓,才慢慢站起身。
推門進去,喜來仍保持著剛才的劍勢,胳膊酸痛,苦著臉:“師父你怎麼去得這麼久……我、我可以放下了嗎?”
“放下吧。”鳳千藤瞥眼窗外,臨近黃昏了:“今天就到這吧。回去各自複習劍招。”
“誒,今天有點早耶?”
“那我們去商街逛逛再回去吧。”
孩童們商量著下課去哪兒玩,隻有喜來看見鳳千藤撇過臉透了口氣,黑睫微垂、麵無表情,但總覺得……和平時不太一樣?
“喜來,我們一起去玩吧。”
“啊?哦……”他有點在意,但想想,師父是男人,就覺一陣心肌梗塞想哭,被同伴們拉著離去。
修煉堂很快就走得寂寥無人,隻剩鳳千藤一個人。
“一會兒來了怎麼罵她一頓。”他在心裏想著這問題,低頭瞥了眼袍子,因為是長袍,還是黑的,單看看不出異樣,可回去必須得換了。
另一邊,熔爐房內,寧歎雨仰天長歎,瘋狂鼓掌:“成了成了,起碼胚子是終於煉成了!”
接下來就簡單很多,隻需要用煉造錘打磨形狀再煉製三回,最後注入靈力,一切就可大功告成。
二人身後的廢靈材已經堆了山高,徒為也累得歎氣,這還是個體力活。
一看窗外天色,居然已經到傍晚,她說了要早點去接鳳千藤的。
“那我走了,你明天什麼時候有空,我再來。”
“明天沒空……後天吧?”
“就明天,晚上我來找你。”匆匆丟下這話,也不管寧歎雨答不答應,她扭頭跑了。
寧歎雨:“嗚嗚我的休息時間……”
第一步邁出熔爐房時,隻是覺得疲倦,大概是因為忙活了一下午,第二步時,卻覺得心口窒息,第三步,眼前昏花,冒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