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才走沒多遠,突然看到丫環香草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報信。
“大少奶奶,不好了,小姐離家出走了!”
“走,跟我去爹娘房裏說。”莫言感到事態嚴重,忙把香草帶去了江孝全的房間。
出乎預料的是當江孝全得知心月離家出走的消息也出奇地平靜。
“走了也好,心月該是時候學著長大了。”江孝全用顫抖的手捏著心月留下的字條說道。
“話不能這麼說,心月涉世不深,又沒出過遠門,一個姑娘無依無靠很容易上當受騙的。”三太太擔心地說道。
“是啊,是啊!應該把她找回來!”香草不住地點頭應和。
“我去找她回來!”莫言響亮地說道。
“不許去!”致遠從門外走進來阻止道:“人海茫茫,你上哪兒去找她?心月既然鐵了心要走,就不會再跟你回來。再說,你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晚上會……外麵世道險惡,總之,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那你就忍心看心月去冒險?心月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有責任,不管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莫言言語執著、眼神堅定。
三太太見二人僵持,忙上前說道:“致遠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你一個人上路太危險。心月一定要找,我和爹陪你一起去。”
“不,娘,爹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受不了舟車勞頓。我會照顧好自己,快去快回的。”莫言說道。
三太太依依不舍地看著女兒,含淚點了點頭。莫言轉身就去房間收拾行李,在經過致遠身邊時。致遠一把扯住莫言的手臂,萬般痛苦地說道:“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我會一直等著你。”
莫言沉默著,直到致遠緩緩放開手,她才頭也不回地走了。
莫言根據字條上的留言,猜測心月可能去了某間尼姑庵。她漫無目的地四處尋找,不放過任何一個線索。
經過近一年的找尋,莫言終於在洛陽的牡丹庵,找到了心月的下落。
牡丹庵果然是清淨之地,四麵環山的地理位置讓名不見經傳的小庵更鮮為人知。加上心月,庵裏隻不過二十七個姑子,香火雖不算旺,卻是誠心修道的聖地。
心月已經剃度,著一身青色素袍在院子裏掃地,不加修飾的麵容仍難掩眉清目秀的俏麗。隻是,眼裏少了稚氣和對俗世的眷戀,多了一分成熟和冷清。
“師妹,有位施主來找你。”一個年長的姑子在心月身後通報。
心月緩緩轉身,見到莫言的一瞬間,她的眼神裏掠過一絲意外,但又立刻平靜。
“心月!我終於找到你了!”莫言抹著額上的汗珠,喜出望外。
“阿彌陀佛,貧尼法號妙靜。”心月躬身行禮,像與莫言毫不熟識。
“妙靜!”莫言突然意識到心月已經出了家,一時語塞。
“施主找我有什麼事嗎?”心月淡淡地問道。
“你,現在過得好嗎?”莫言有一肚子話想問,但麵對心月疏離的態度,莫言想好的話都被咽了回去。
心月聽莫言這樣問,不由的莞爾一笑道:“能與佛為伴,不嗔不貪、無憂無慮怎麼會不好呢?”
“人活一世,有太多的牽絆,你當真身處深山就能置身世外、斬斷前塵,遺忘親人嗎?”莫言搖著頭問道。
“流年飛逝,徒留三千煩惱絲;萬滴淚換俗世繁華,童顏易白發。想太多都隻是自尋煩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不會因為我的惦記而改變。”心月凝視遠方,幽幽地說道。
“好吧,既然伴佛而居有這麼多好處,我也不走了。你帶我去找師太吧!”莫言放下肩上的行囊,拉起心月就走。
“不!你不能留在這裏!”心月掙脫莫言的手說道。
“為什麼?”莫言問道。
“因為,你和我不一樣。這個世上有人在為你等。”心月抿了一下嘴唇,眼裏有淚光閃動:“你不必總對我心存歉疚,我和致遠是親兄妹,即便沒有你,我也不可能和他成為夫妻。”
莫言停下腳步,沉思片刻說道:“心月,你跟我回去吧。你還年輕,隻要你肯重新生活,一樣會遇見你生命中那個人,相信我。”
心月用力搖了搖頭:“不了,一輩子有過一次銘心刻骨就夠了。現在,我隻想無欲無求、平靜地度日。時辰不早了,我要去做早課了,施主慢走,妙靜就此拜別。”心月再次向莫言行禮,這一次心月幾乎將腰彎成了九十度,這是她決心與莫言告別,也預示希望永不相見。
心月並未真的去做早課,而是繞到後門外的一個草蓬。這裏住著一個雙目失明的老啞巴。他行動不便,行乞都困難,心月每天從尼姑庵裏帶些饅頭、小菜來給他吃。老乞丐雖無法言語,但性情溫和,心月常將他視為傾吐心事的對象。有時,老乞丐也會利用沙盤,與心月做簡單的交流,兩人成了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