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不是豁達之人,也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麼沒心沒肺。相反,就是因為心太小,才會扒著一個人多年念念不忘。
林洲喜歡鍾淑雅。
喜歡了好多好多年,喜歡到可以卑微祝福她與別的男人幸福。喜歡到明知她不喜歡他,為了能靠近她一些,甘願裝成與她不對付的紈絝公子。
可是……他真的很難熬啊。
他快要撐不下去了。
曾有太多次,他喝醉暈暈乎乎不要自尊的想,不然他去勾g引她做男小三得了,隻要能和她在一起,怎樣都好。他將想法告訴了陸南舒,陸南舒輕敲酒杯,“她不喜歡你,你做什麼都沒用。”
“可邢嘉隻會傷害她!”林洲醉後口不擇言,“不然我把她拐回家,也像你一樣造個金籠子,把她關起來培養感情。我想隻要時間夠久,她總能……”
話沒說完,一杯酒潑到了他臉上,陸南舒冷淡凝著他,“清醒了嗎?”
冰涼的酒液刺入皮骨,滴滴答答順著下巴掉落,這一刻他無比清醒。林州閉上眼睛,喃喃道:“可我真的好愛她……”
愛一個人酸澀又歡愉,可隱藏愛意帶來的隻有痛苦。
07
鍾淑雅離婚了。
她依舊在躲著林洲。
與邢嘉在酒吧相遇,是場意外,讓林洲看到她與邢嘉離婚後拉拉扯扯,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讓她更為意外的,是林洲和邢嘉又打了一架。這次林洲打贏了,可惜好好一張帥臉又上了青紫,被他拉到僻靜角落,鍾淑雅歎息著檢查他臉上的傷,“你怎麼每次見到他都這麼衝動?”
林洲盯著她回:“因為我嫉妒他。”
指尖一僵,鍾淑雅想要撤回手被林洲抓住,他按著她的手扣到自己臉上,目光灼熱而堅定,“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嫉妒他嗎?”
鍾淑雅慌亂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我不想知道。”
“因為我喜歡你!”兩句話同時說出。
林洲頓了下,又將話重複了一遍,“因為我喜歡你。”
“鍾淑雅,老子喜歡你。”喜歡了很多很多年。
08
初中之前,林洲常年待在國外。
那個時候,他還不叫林洲,叫林綬,是個子矮矮的小胖墩。很多同學拿這個名字取笑他,說他叫林瘦卻是個大胖子,他剛從國外回來身邊沒什麼朋友,再加上還沒適應國內環境語言溝通障礙,被欺負了好一段時間。
忽然有一日,在他被人圍著欺負時,有人從天而降幫他趕走了壞學生,那人腰上係著高中校服,利落的短發攏起用櫻桃皮筋紮成揪揪,耀眼而奪目。
“然後呢?”鍾淑雅聽的認真,手中捧著瓜子完全當故事聽。
林洲瞥她一眼,繼續講,“她安慰我,不要因為名字而自卑,她的名字也和形象不符,但誰要敢借此嘲笑她,她會揍人。”
鍾淑雅好奇,“那她叫什麼名字?”
時間倒轉回數年前,身穿高中校服的少女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逗他笑,“我的名字裏有一個舒字和雅字,我爸媽的願望很簡單,隻想讓我當個優雅的小淑女,可你覺得我優雅嗎?淑女嗎?”
哭包初中生傻呆呆看著她,濕漉著黑睫搖了搖頭,少女嘖了聲:“你這小孩子還真是……”
後麵的話沒有說,她隻是輕輕敲了敲他的額頭,笑著勸,“所以啊,不要在意他們說什麼,也不要讓名字限製你,你就是你,做你自己就好。”
“好啦,我走了,我家瀟瀟還在等我。”
在她起身離開時,林洲抓住她的褲腿,仰頭看著她,“所以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被他一聲姐姐萌到,誤把矮小肉乎的他當成小學生,她掐了把他的臉,“聽好了,姐姐叫——”
過去與此刻重疊,林洲看著對麵的人輕輕念出那個名字:“鍾淑雅。”
不淑女也不優雅的鍾淑雅。
鍾淑雅睜大眼睛,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兒。
她年少熱血隨意救下又忘記的小孩子,卻成了林洲今後唯一的念念不忘。
就是從那時起,她在林洲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年少的小男孩守著這顆種子發芽長高,一點點蛻變抽長。
後來他長高了,變瘦了,在陸南舒的扶持下性格變強了,甚至還改了名字。在鍾淑雅看不到的角落,他守著那份暗戀期待快些長大,可等他考上大學準備告白時,得來的卻是鍾淑雅的心有所屬。
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去參加那場婚禮,也不會有體會到,在他佯裝不在意時,心裏流了多少血。
那時他豁達想著,隻要心愛之人足夠幸福,那他就這樣吧。
就默默祝福。
“你不要喜歡他了,看看我吧。”當年沒在婚禮現場說出來的話,如今終於說出口。
林洲將人緊擁入懷中,“給我一次追求你的機會。”
讓他來證明,真正的愛該怎樣回應。
09
邢嘉想,他的一生一直在錯過。
年少,他因為學業與初戀女友在深愛時被分手,這成了他的心病,誤把偏執當愛意。
所以當鍾淑雅找來時,他總覺得自己還愛白季,與她的結婚隻是被父母逼迫的妥協。
他從不肯去想,若他真的對鍾淑雅無感,為什麼會同意結婚。也不願去想,在結婚時為什麼從沒生出離婚的念頭。更拒絕去想,在得知白季離婚帶著兒子回國時,他為什麼毫無波動,甚至故意去冷落鍾淑雅。
他當時在想什麼?
直到離婚後,他才恍惚反應過來,他當時是想證明自己不愛鍾淑雅。
真是可笑。
多年後,他與鍾淑雅再相遇,是在醫院。
當時鍾淑雅早已結婚,穿著寬鬆衣裙小腹微隆,獨自坐在休息椅上發呆。
他正要靠近,一名俊美青年急匆匆從他麵前跑過,男人穿著西裝,手中拎著一雙運動鞋,自然蹲到鍾淑雅麵前幫她穿換,“這鞋什麼破質量,還好我多帶了一雙鞋。”
鍾淑雅一聽炸了,“這是我們MISS的新款!”
男人動作一頓,改口毫無痕跡,“這什麼破地,把我老婆這麼好看的鞋踩壞了,明兒我就砸了重修。”
大概……沒有過去的必要了。
邢嘉在原地頓住,轉身離開,清冷的白大褂很快淹沒在人流中。
“看什麼呢?”林洲在她眼前揮了揮手,“老子還在這兒呢。”
鍾淑雅眨了下眼,指著不遠處小孩手裏的紅毛豬豬玩具,“在看它。”
“想要?”林洲剛要說去給她買,就看到自家老婆搖了搖頭,笑著說:“和你長得好像哦。”
林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