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旁邊的顧緒秋和簡餘兩個人很顯然下一秒也發現了麵前的小蕭望勉正在承受什麼樣的痛苦,都有些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後知後覺。

簡餘“嘖”了一聲,下意識地道:“我知道了,我們都覺得這麼難受,祂現在有這樣一個身份,肯定隻會更不舒服,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小蕭望勉肯定會疼到崩潰,疼到失去理智,這種大千樹上方的溫暖光暈對來到了監獄之中受刑。

但凡是沉不住氣的,早就已經控製不住地叫喊出聲了,哪裏還可能有現在的這副模樣,哪裏還可以臉色蒼白、捂著自己的傷口和心髒,佯裝出一副自己沒有事情的樣子,隻希望自己的寶寶可以高興。

還是個少年而已。

祂現在,現在的祂,僅僅也隻是一個少年而已,到底為什麼、到底憑什麼要祂遭受現在的一切和磨難——

慈生控製不住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從牙關之中擠出來了幾乎泣血的語句:“有解決的辦法嗎?不管怎麼樣,我都絕對不能讓祂忍受這種痛苦了。”

顧緒秋的唇上下張合了一下,很顯然她也是個心軟的人,知道現在蕭望勉必然是非常難受的,但是她還是覺得……大局為重,倘若要是再下去,定然會讓祂吸取到更多的能量。

“崽崽,你冷靜一下。”

“你現在要搞清楚,我們要帶祂上來是要讓祂自己控製住自己,要祂不被那些能量所侵蝕,慢慢地消化一下自己現在身上的能量,等之後——萬一那個小世界還是陷入危機的時候,帶祂下去內化那些能量,讓祂成為那個轉化站。”

顧緒秋很冷靜,很公平也很客觀。

“不過,我們的想法雖然好,但是都是建立在空想的基礎之上。

老頭子們說不定不會聽你說的話,他們可能會覺得這個少年就是應該死,到時候將祂給收拾並且抹殺,困死祂在

簡餘身上的邪祟氣息已經被消滅和淨化光了,所以他現在歎了一口氣,站起來撣了撣自己身上的灰塵,有些殘忍地插話道:“不管你到底承不承認,我們現在都是走了一步險棋,而且現在是我們兩個陪著你一起瘋……”

將人帶上來之後,他們兩個才驚覺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

被慈生說服,竟然真的相信這個未來會成為邪神的家夥可以控製住他自己,於是順勢將祂帶了上來然後讓祂自我控製。

但是實際上,那些老頭們是絕對不會跟他們一樣同意這個看法的,最大的可能就是發現之後暴怒地將這個家夥給扔下去,順便將祂整個人都給……抹殺掉,如果不能抹殺,至少是要讓祂痛不欲生吧。

可是那些老頭們是真的不懂嗎?慈生真的不知道,是他們太過於倔強、太過於激進和自信,所以才覺得抹殺是最好的方法。

裂隙之中的邪氣,隻要小蕭望勉下去,就會無休止的蔓延出來被祂吸收;但是如果祂不下去的話,就會暫時凝聚。

慈生的想法自然是想要自己的小蕭望勉留在上麵,在免除這些光暈對祂的困擾的同時,讓祂率先內化一些實力……總之,祂是希望上麵的能量可以幫助小蕭望勉,絕不是希望祂為了自己忍受更加非人百倍的痛苦的。

他的心緒非常亂,幾乎要讓他昏迷過去,整個人的腦袋裏就好像是被裝入了數條發條,在無休止地轉動,帶著他一刻不停歇地轉動。

他半晌之後才回神,簡餘和顧緒秋兩個人剛剛竟然直接在小蕭望勉的麵前將這樣的一切都說出來了!

慈生控製不住地“嘖”了一聲,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用自己纖瘦柔軟的身軀整個將小蕭望勉包裹在裏麵,這樣至少可

以稍微阻擋一些外麵潔白光暈的能量,讓小蕭望勉稍微好受一點。

“……哥哥在呢,哥哥在。不痛不痛。”

他將渾身冷汗、臉色蒼白到了極點,幾乎沒有辦法直起身子的小蕭望勉抱得很緊很緊,在將身子周圍的光反過來擋住外麵的同時,他聲音微顫,這下是沒有說什麼跟這場浩劫有關的內容了,隻是有些狼狽道:

“能不能找到阻隔的辦法?在我的房間裏弄就好,我不會讓別的人看見的,真的,我真的很需要……”

慈生的眼眶紅著,胸口是止不住地上下起伏,整張蒼白的小臉上清澈的雙眸已經有些瀲灩,他現在身體很好,但是卻依然有些病弱之感,明明沒有撒嬌,可是卻那樣讓人心疼。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真的讓人沒有辦法拒絕他的任何要求,隻能從心底裏歎出一口氣。

而簡餘和顧緒秋是他的好朋友,慈生本來就被他們倆當成好崽崽來看,更是舍不得看到他這副模樣。

“……行,”簡餘閉了閉眼,語氣不怎麼樣,但是做的事情卻很溫柔,“我事先聲明,我隻支持你,不是支持你現在做的這件事情啊。”

話音剛落,簡餘就伸手,一股淡淡的黑色氣息在他的手中凝聚彙集,片刻之後他又拍了一下旁邊顧緒秋的手,從她的手裏借了點能量。

簡餘額頭上霎時間就全部都是冷汗了,他喃喃道:“我靠……”

他的能力還是很厲害的,他可以編織出一個類似於夢境的東西,一般對於正常人可以輕鬆將人拽入夢——也就是安撫下來,但是對於小蕭望勉來說還是很困難的,足足試了好幾次。

“走!”

慈生從剛剛就回神了,他自然是很感謝簡餘和顧緒秋,緊張地望著他們拉著自己旁邊的小蕭望勉,幾乎是以一個很快的速度帶著他們到了自己的房間裏麵。

慈生的房間很簡單也很幹淨,裏麵通體都是幹淨的白色,東西都很簡單。

在簡餘他們這次進來之後,慈生這裏霎時間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濃鬱的黑氣——簡餘製造了一個類似於夠好受一些。

慈生記得,簡餘似乎也曾經用過這樣的能力,在那群老頭子們的幫助之下創造了邪神的世界,險些將自己和蕭望勉給困在那裏。

而現在,在黑氣釋放出來的瞬間,整個房間都不一樣了;白色上似乎帶上了一層的濾鏡,昏黃暗沉的光將所有人地目光都給吸引了過去。

“我靠。”簡餘痛罵了一聲,抒發了一下他現在的崩潰和痛苦,“累死我了!老顧,你趕快的,再搞個結界隱藏一下,不然我怕我支撐不了多久。”

顧緒秋嗯了一聲,手下的動作不停,迅速地幫簡餘完成了接下來的部分。

慈生自然也沒有閑著,這裏是他的房間,他不僅僅要全盤接納簡餘的夢境,還要順勢將自己的能量灌注進去,幫忙讓這個夢境更加穩固一些。

幾個人這樣忙活了一通,幾乎快要將自己給忙暈過去了,這會都在旁邊緩了一下。

小蕭望勉在這種幻境之下,緩了一會終於沒有一開始那種蒼白、螞蟻噬心一樣的痛苦了,臉色略微好了一些,雙眸依然緊緊地落在慈生的身上。

作為出了力的“功臣”,簡餘嘖了一聲,抹掉了自己額頭上的汗,記吃不記打再一次摟住了慈生的肩膀,好哥們一樣道:“你就說吧,哥這次靠譜不?他媽的,全部的身家性命可都壓到你頭上來,幫你搞了個這麼玩意……”

慈生過速的心跳尚且還沒有完全平複下來,他冷靜了一會,先是“嗯”了一聲,溫聲道:“謝謝……”

後麵的話還沒有說

完,在旁邊休息的顧緒秋也看到了小狼崽一樣的小蕭望勉整個人都做出來了幾乎是攻擊地姿態。

“哎我說!”簡餘這下懂事了一點,將自己的手給撤了,把袖子給擼了起來,頗為年輕氣盛、毛頭小子,“你怎麼不知道好歹呢?就算我們慈生確實好,但是我們人品也沒差到哪裏去吧?!剛剛還幫你這麼大個忙,你別不識好歹了——”

簡餘還沒有完全將袖子給擼起來,就感覺到顧緒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旋即將他給拎了起來,順手將旁邊的慈生也拉著出來。

深深地望了裏麵的小蕭望勉一眼。

祂原本是還想要跟在自己的寶寶後麵的,但是慈生溫柔地看了他一眼,讓他先坐下來,所以祂也就隻能緩一緩,瘋狂地運轉著體內本來還不得章法的一些邪氣,拚命至極地想要讓自己更厲害一些,至少不要再讓別的人幫忙……

慈生走出來,看到顧緒秋抱臂,嘴唇稍微有點白,半晌之後歎了口氣,簡單道:“崽,差不多了。我等會帶著簡餘先去外麵露個麵,還有別的事情要解決;你要記得先把他給藏起來,如果不是必要的話,別跟向秉他們一群老頭子發生衝突。畢竟他們要是瘋了,整個世界都要跟著遭殃。”

“我知道了。”慈生點了點頭,垂眸,小聲道:“謝謝秋……”

“別跟我說謝謝,”顧緒秋捏了一把他軟軟的小臉蛋,終於露出來了一個笑,“要不是你,別的人我才不管呢。”

“對,顯而易見,”旁邊的簡餘插了一句嘴,“某人現在就不是很想要管我。”

顧緒秋轉頭挖了簡餘一眼,讓他悻悻地縮起腦袋,方才繼續拍了一下慈生的肩膀。

她剛剛的手放在慈生的身上自然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實際上隻是有一個友情的表達。

但是看上去,小蕭望勉很介意這個,祂對慈生的占有欲實在是太過於強烈,所以到現在都不願意看到別人碰慈生,不願意看到他被“弄髒”,甚至包括自己。

顧緒秋緩了片刻,之後才略微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豎起來了一根手指,對著慈生道:“崽,你覺不覺得……你撿回來的這頭小狼,這個危險至極的家夥,實在是有點太過於纏著你了?”

“你就沒有發現,祂對你的占有欲已經強到了一個地步?”

慈生實際上當然發現了,小蕭望勉是這樣的,大蕭望勉更是這樣;蕭望勉平常倘若不能夠讓慈生跟著自己寸步不離,就會反過來跟在慈生的後麵,恨不得將自己當成一條狼犬一樣拴著,將繩送到了慈生的手中。比起占有欲太強,倒不如說祂是安全感太低,太把自己看輕。

這種感覺在之後還略微好治一些,慈生能夠在慢慢的相處之中將自己的愛人治療好,但是現在的小蕭望勉可沒有辦法。

慈生隻能夠抿唇笑了一下,將這個問題稍微有點含糊地帶了過去。

“……我知道。但是,比起對我的占有欲太強,祂更是害怕被人丟掉而已,祂不會願意離開我的。”

“哎……”

本來打算說他兩句的,但是看到他清醒的模樣,顧緒秋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夠歎了口氣。

“行,崽注意別被別的人看到了,我和簡餘先走了,你馬上休息一下。”

慈生點了點頭,顧緒秋和簡餘的聲音尚且還在他的耳畔,他緩了片刻之後就回頭,打開房門的時候,果不其然地望到了自己的小蕭望勉正坐在床上,眼巴巴地朝著門口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