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羅的身子微微抽搐了一下,這一動,就搖醒了自己。長睫微顫了幾下,她才昏昏然睜開眼,目之所及卻是一片迷蒙。這是在哪兒?雙手不自覺向下輕輕一抓,但覺觸手溫軟,像是握住了一團軟衾。
她模模糊糊憶起自己之前昏在了路邊,而今卻像是正躺在一張舒舒服服的床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轉念之間,紅羅將頭輕轉一下,登時就覺頭像開裂般疼,她忍不住悶哼一聲,右手慢慢上移至前額。
“哎呀!醒了!醒了!格格,快來呀!那姑娘醒了!”一個女子圓勻的歡聲驟然闖入她的耳中。紅羅這才曉得身邊有人,想開口,卻覺得嗓子似在冒煙,幹到已見裂紋的雙唇蠕動一下,吐出混沌不清的兩個字:“水……水!”
“她好像說要水,你趕緊給端碗水來!”另有一把嬌脆的聲音揚起,喜悅中略帶一絲關切。
紅羅見一團白影向自己移近,不一會兒,另一團白影也靠了過來,兩股相異的芳香鑽入了鼻息之中。她支撐著想起身,卻覺身上綿軟,無力可使。
一團白影轉至她身後,伸手插入她的腋下,體貼將她扶起,讓她半個身子都倚在自己身上,另一團在她麵前坐下,將一個什麼東西遞到了她的嘴邊。
察出有一股濕潤的水氣撲麵,紅羅立即像是久旱逢甘霖般地張開了幹裂的薄唇,一股溫熱的開水便徑直衝進了她火灼般的喉嚨裏。急迫到幾近貪婪的吞咽,滿滿的一大碗水轉眼之間便見了底。碗空了後,紅羅意猶未盡地又舔了舔潤濕的碗口,這才不舍地將唇移開,重又靠在後邊柔軟的身子上,閉上眼暗自喘氣。
“她真是渴壞了,可要再給她多倒一碗水來?”紅羅前麵的那個女子向另一個女子征詢道。
“她這才醒來,再渴這水也不能喝得過多、過急,那樣反倒有傷身子。”
一問一答間,紅羅緩緩睜開了雙眼。
這姑娘模樣甚是可人。眼前的一切漸漸清晰起來,紅羅仔細打量著眼前那約略十五六歲、杏臉桃腮的女孩,暗自尋思。可她的裝扮為何與在街上見到女子不同,她是什麼人?
“太好了!你總算醒過來了,你都昏過去一天一夜了!”察出紅羅神智已然清楚,眼前那姑娘長舒口氣,似是如釋重負。
一天一夜!紅羅聞言心頭先是一緊,再是發慌,漫過一陣寒意。再加上之前的三天三夜,天啊!已經四天過去了。mr.josh,你如今究竟身在何方?
“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裏?”足足過了好一陣子,臉色蒼白的紅羅才無力開口,聲音虛孱嘶啞。她便說便掙紮著從身後女孩的懷中坐直,吃力地以手撐著軟癱的身體。
那可愛的臉上甜甜一笑,頰邊梨渦淺現,益發顯得俏麗,“你如今是在一等武毅謀勇公在熱河的別苑裏,是我大哥把你救回來的。姑娘,你究竟遇上了什麼事?怎會倒在路邊不省人事?”
紅羅麵上一慟,心中傷痛被那姑娘勾動,原本無神的雙眼更顯暗淡,嘶啞的聲音愈發低沉。“我和養父原打算前往京城,四天前在路上突然遇到劫匪,養父舍命護我,才讓我伺機逃脫。我逃走以後,一直等不見養父和我彙合,隻得一個人在路上走了幾天幾夜,後來實在是支持不住了。”
話完後,想起仍然不知身在何方、生死未卜的mr.josh,紅羅的心就全絞成一團,雙眼泛紅。
那姑娘驚得小口微張,臉上哀憐滿布,顯是沒料到紅羅竟有如此遭遇,禁不住替她難過,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才是。
過了片刻,紅羅忽地醒起什麼,平了平心緒,向那姑娘問道:“請問姑娘怎麼稱呼?”
“烏雅·寧欣。”那姑娘朱唇輕啟道。原本在紅羅身後扶著她的另一個女子站到了寧欣的身後,微笑著補上一句:“寧欣格格是多羅格格。”
紅羅又納悶一下。她不曉得多羅格格是什麼身份,方才那一等武毅謀勇公她也聽得稀裏糊塗,但她仔細端詳眼前兩個女子的舉止裝扮,見那寧欣格格年紀雖小,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子貴氣,而那個年紀和自己不相上下、一身下人裝扮的女子言行也極是大方得體,再加上房間布置得極是富麗典雅,估摸這烏雅一家,當是什麼顯貴人家。
“寧欣格格,不知你大哥可在?我想當麵謝他相救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