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
大雪紛飛。
冷風淒切,清晨才稍微收斂,一邊的火爐燒的正旺,床頭一片暖意。
韓家主母蕭翎卻緩慢的睜開眼眸,隻因為身邊是一片空,那人的地方一片冰冷。
她的眼眸轉了轉,又暗淡了幾分,想,昨日雪郎應該是去了十姨娘那裏去了,這樣也好,現在天冷,她的身子更弱的過分,雪郎在別處,也有個照應。
屋子裏很安靜,她靠著床榻落寞的過了半響,剛想起身,卻徒然聽到門外的聲響,一身長裙的丫鬟跌跌撞撞的從門口衝進來,隻聽“咣”的一聲,是她的貼身丫頭“錦娘”,衝進門狼狽的跑進來。
滿身塵土,就連妝容都哭花了,卻顧不得什麼,而是衝進來抓了韓蕭翎的手眼淚都急下來了。
“錦娘。”蕭翎被她的手指勾到了頭發,撕扯的很痛,她卻聲線不變,很輕的拉著她的手反問:“怎麼了?不要急。”
“主子,奴婢,奴婢聽到老爺和十姨娘的謀和了,他們,她們——”
錦娘的話才說到一半,門口又傳來一陣聲音,簾子被推開,門撞到一邊又是一陣響聲,錦娘一驚,蕭翎瀟被冷風吹的一哆嗦,可是在抬眼,卻是冷漠的平靜。
十姨娘帶著幾個很健壯的丫鬟走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張紙,外加一碗參湯。
錦娘的臉都白了。
“十姨娘,為何不行禮?”蕭翎的目光冷了幾分,看到那碗參湯的時候手指一頓,臉上卻依舊冷漠。
十姨娘的目光深深的凝望在蕭翎的身上,太長時間臥病,原本屬於她的豔麗神色都少了幾分,可是偏偏現在看起來柔順多了,不像是執掌韓家大權的韓家主母,若是老爺看到她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臉上閃過一抹嘲諷,她的手指微微緊握,想,就算長的國色天香又如何?現在不也是這樣下場?
手指拿了那一張薄薄的紙,她連著參湯一起遞過去:“夫人最近不是身體不適麼?還是先喝點藥再看吧,否則一會怕是受不了這個刺激。”
她說的話很輕,幸災樂禍的聲音也越發濃鬱。
韓蕭翎心中一涼,卻是一個眼眸掃過去,看身後的人:“一清早就跑到我這裏給我找不適,還用擔心我受不了什麼刺激?”
跟在十姨娘身後的人都有些驚,不禁退後了一些,也不敢抬頭去看,倒是沒了剛才那股威風八麵的樣子。
十姨娘心裏有些惱,卻笑盈盈的攬著自己的手臂說:“他們都是老爺找來的,為了讓夫人更好的理解一下老爺的決心。”
蕭翎微挑眉,心裏有些疑惑,看她:“哦?什麼決心?”
十姨娘是忍不住的,幸災樂禍的挑眉:“莫不是夫人還不知道麼?老爺前些日子升了官職,今日,正是一月有餘。”
蕭翎心裏一動,可是神色平淡不驚:“又如何?”
“老爺是得了人的賞識,才有機會升的官,靠的可不是夫人,而是另有其人,而那人,也不甘心做姨娘。”十姨娘笑的更歡:“夫人在韓府裏也隻手遮天了五年了,榮華富貴頤養天年未嚐不可,可是偏偏有人,不想看到您。”
“十氏,我沒教過你,三緘其口麼?”蕭翎抬頭冷眼盯著她看:“若是真有這等事,為何夫君不來親自向我說?”
在韓蕭翎的威嚴下過了太長時間,十氏倒是真有些畏懼,臉色白了一點,退後了一些,不敢看她。
但是,她又很快笑起來,大概是想到韓蕭翎氣數已盡,她掩著唇嬌笑:“夫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您若是有個孩子,不也沒有今天的事情了麼?可是您偏偏沒有,但是您為了韓家掉了兩個孩子,若是就這麼休了您,麵上也過不去,您自己還是識相一些吧。”
掉了兩個孩子,為什麼掉了兩個孩子?
“在警告你一次,十氏,莫要讓我割了你的舌頭。”蕭翎麵色又是一冷,冷冷的看她:“若是執行家法,誰都救不了你!”
被她的氣勢所震懾,十氏退後了一些,臉上一白,說話都亂了些:“妾身從不曾亂說,妾身也不曾參與,一切都是老爺做的主,這參湯,都是老爺親手給夫人做的!”
被蕭翎其實震懾,十姨娘急於推卸,便拽了一邊的丫鬟錦娘:“不信,您問她,她可是聽到老爺說的話了!”
蕭翎的目光很冷,一點一點落到錦娘的身上。
她的心裏都開始發澀,唇舌發苦,可是還是去看錦娘,她想要看到錦娘搖頭,她希望這一切都隻是十姨娘編造出來的,可是心裏不祥的預感在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