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不好好在宮裏呆著。出來做什麼呢?”軍帳外,蘇誌脫掉了他的鎧甲。青袍緩帶坐在一邊的石墩上,冷眼望著身前的帝王。
宗文的青衣下侍服已經被扒了個精光,四個時辰的拷打赫然出現了幾道長長的傷疤。黑血封住了傷口,有些傷口竟然能看到幾根白森森的骨頭。他的臉沒有一絲血色,幹裂的嘴角滿是鮮血,有氣無力的垂著頭,他的兩隻腿已經被斬斷,四個時辰的蹂躪並沒有把他折磨的死掉。
他聽見有人喊他,皺了下眉。輕輕的挪動了下手臂,發出了冰冷的鐵鏈聲響,他抽動了下嘴角,眼神渙散的呢喃了一聲:“水……水……”
蘇誌抬起手,對旁邊的士兵比劃了一下。一碗清水緩緩出現在他的唇邊,清涼的感覺瞬間傳進了全身。兩口水後,他眼中精光一閃,一口水從他的嘴裏噴出,夾雜著汙紅的鮮血,頓時噴到蘇誌的臉上。
“哈哈哈……”他朗聲大笑,蘇誌頓時怒氣衝衝。他絲毫不介意,望著一旁的戰士大聲厲喝:“你們都是吃朕的皇糧!卻為此奸人辦事!你們良心何在?嗬……你不是想知道玉璽的下落麼?朕告訴你……哈哈哈……被我的人送去大晏軍帳了!哈哈哈哈……”肆虐的笑聲平地而起,蘇誌胸口劇烈的起伏。
“殺!”南方的樹林中人影綽綽,馬蹄聲跟著響起。蘇誌駭然回眸,首先看到了四匹駿馬,馬上端坐著四個人。來人的樣子並不慌忙,蘇誌心中一鬆。隻在這時,卻聽到一句話:“全部剿滅!活捉蘇誌!”
女人的聲音,蘇誌立刻回頭。緋色裙子的女人冷冷的看著他的眼,驕傲的俯視著他。南宮樂急忙下馬,手持長槍衝進了軍營,一刀斬了攔截他的士兵。王子瑤冷聲大喝:“西北方向!”南宮樂瞬間回頭,正對上蘇誌的眼睛。
唰的一聲,寒光閃過。二人同時抽刀,乒乒乓乓的聲音頓時傳來。王子瑤心中大駭,一把抽出了馬上的匕首。正對蘇誌的眉心,噗的一聲,鮮血洶湧。蘇誌倒在了地上,宗文聽到蘇誌的哀嚎聲,緩緩睜開了眼眸。他冷聲曆喝:“蘇誌都死了?!你們還犯傻嗎?!”
喊殺聲嘎然而知,王子瑤兩腿一蹬跳到馬下。她緩步走向軍營,對著木樁上已然重傷的男子深深俯首,沉聲說道:“皇上,我們來晚了。”
宗文一愣,眼淚決然而起。他盯著天邊的太陽,才發覺身上的傷口撕裂般疼痛。他沉聲說道:“我不知道你是誰,看你氣度不凡。卻也知道你不似凡人,我確實是大華帝國的君主,也不過是一個無能君主而已。”他皺了皺眉,用力壓抑住心中的寒酸。繼續說道:“想必納蘭已經把東西交給你們了,我死了就死了,請你們讓納蘭活著,他是個苦孩子。”
王子瑤點頭,燦爛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緩緩側目,對著士兵們。大喝一聲:“叛軍全給我奸了,片甲不留。”說罷,她擺了擺手。士兵們小心翼翼的將宗文放在車裏,馬車緩緩啟動,再次回到了青鬆城。
三天時間,南宮樂的軍隊便踏破了大華帝國的都城。所有百官一個不留,全部屠宰。所有士兵一個不留,全部鞭屍。這是他第一次做如此暴虐的事情,這個消息在北蕭帝皇的心裏也極為震撼。沒有一個人想到,當年那個懦弱的帝國皇子今日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
大雨再次傾瀉而下,宗文除了不能走路之外,其他的也都還算穩定。閑來無事的時候,王子瑤回想起前世的記憶,裝模作樣給宗文做了一個木製的輪椅。為了能找到上好的工匠,她竟然將圖紙畫了上百張,散落到軍營四處。很快,這輪椅就做好了。
這一日,王子瑤疲倦的躺在榻上。連南宮樂進來都不知道,她太久沒有放鬆過了。有時候竟然笑自己像曹操一樣多疑,但是,她終究是她。
“怎麼?”手掌輕撫她的臉龐,熟悉的聲音飄蕩在寢殿內。
她緩緩睜開眼睛,緋色漫開臉頰。搖頭輕笑:“沒事,隻是有些困了。”
南宮樂沒有拿開手掌,狹長的鳳眉輕輕一挑,慵懶無比的說道:“你為何要對誰都好?”
她扭頭,傾聽著外麵落雨的聲音。莞爾一笑,坦然說道:“我不想虧欠太多。”
南宮樂輕輕一笑,王子瑤瞬間頓住。心中竟然有些溫暖,他一笑,抵過萬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