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子殺人了。
這個消息乘風破浪傳遍了整個村子。
李木子自己給警察局打了電話,平靜地說:“我殺人了,你們來吧。”
警察們迅速趕來,所有事實明明白白擺在眼前,再簡單不過的案件,給他們打電話的少女坐在陽台上,放空垂著的雙腿下是死去的李素同。少女側著頭,不知道正看向哪裏,眼神專注而柔和,像是看著自己的情人。
劉頭兒站在她身後,說道:“你就是李木子。”他不是在問一個問題,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李木子沒有回頭,也沒有答話。
劉頭兒看看她腳下的那片土地,上麵還殘留著血跡和**,又說道:“那是你叔叔。”
李木子依舊沒有回頭,更沒有答話。
劉頭兒蹲坐在李木子的身邊,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龐,夕陽的餘輝灑在李木子身上,看上去單純而美麗。
劉頭兒心裏微微一歎,還是個不滿十六歲的孩子呢。
不過是個不滿十六歲的孩子,怎麼會知道先刺激她叔叔打她呢,不過是個孩子,哪兒有這麼多的心眼兒。
劉頭兒摸摸李木子的頭,像對他自己的女兒一樣,輕聲安慰:“嚇壞了吧,沒事兒,別怕。”他也有個這麼大的女
兒,天真無邪,單純爛漫。
李木子的身體似乎在緊張地顫抖,她的聲音都是哆哆嗦嗦的:“警察叔叔,你,你會不會抓走我,然後,殺了我?”
劉頭兒輕輕拍拍她的肩,溫柔地說:“不會,你隻要跟我們去做個筆錄就可以了。”
李木子始終沒有回頭,李木子的嬸子叉開腿坐在地上彎著腰痛哭流涕,一定要警察抓走李木子,還她家一個公道。
劉頭兒被那邊的警員叫走了,李木子獨自坐在陽台上,一動不動。
如果這時候有人可以看到她的臉的話,一定可以看出來,那不是緊張,更不是害怕,妄談恐懼,那是或許興奮,壓抑不住的興奮,興奮得身體都在顫抖。
李木子的眼似乎都發著光。
劉頭兒對李木子的嬸子略表安慰,便被一個黑影遮住了僅有的暗淡的殘陽。他抬起頭,看到李木子直直站在他們麵前,隱約可以看到深深淺淺的傷痕在她臉上縱橫交錯,乍然看去,找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
劉頭兒又看了看李木子的嬸子,心裏不禁覺得這女人真是歹毒,小姑娘才這麼小,就把臉傷成這樣,以後可怎麼辦?
越這麼想,劉頭兒心裏對李木子越是憐惜。
李木子單薄的身子看上去似乎壓抑著很大的痛苦,她蹲下來,抓起她嬸子的手,輕輕道:“嬸嬸,您要是恨我,就打我吧,別傷了自己身子。”頓了頓,又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以為叔叔真的想砸死我,嬸嬸,那鐵秤砣好大呀,我臉上都是血,又疼又黏,嬸嬸,我真的很害怕,我,我……”說著說著,李木子垂頭低低啜泣,再也說不出話來。
劉頭兒努力揮去心裏麵那種異樣的感覺,揉了揉李木子的頭,她的頭發細而柔軟,暖暖的。
李木子的嬸子瞪著李木子,目呲欲裂,看上去恨不得咬碎了她,吃掉才好。她突然一個耳光扇過去,打得李木子身體失衡,一下子坐到地上,她看上去膽小而柔弱,一直在小聲地哭泣,壓抑著嗓子,連稍稍放大點音量都不敢。
劉頭兒站起來,對李木子的嬸子說道:“你涉及人身傷害罪,得跟我們走一趟。”然後扭過頭對李木子說:“別怕,做個筆錄就好。”
李木子乖巧地點點頭,一直緊緊抓著劉頭兒的手,躲在他身後。李木子的嬸子尖叫:“為什麼我還有罪!我男人都被這小賤人殺了我還有罪!”劉頭兒沒有理她,示意一旁的警員,然後帶著李木子走出大門。
李木子的媽媽王麗芳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緊緊地巴著李木子,李木子的爸爸李社同靠著牆根坐著,看上去頹廢不已,聽到動靜迅速地抬起頭,神色憔悴,而李子木不知哪裏去了。
李木子看了看他們,然後抓著劉頭兒的手,隨他坐上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