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馬如打了雞血一般,昂揚起來,細細念叨這一句,我才發現原來吳縝的名字這麼好聽,我在心
裏默念,眼睛卻不由自主瞟向他,患得患失,以至於那整堂課我都迷迷糊糊過來的。縝,玉縝則折
的縝。
我們不算是陰差陽錯地戀愛,我曾經一直相信生命中有一種絕對,他就是我的那個絕對。中
學畢業後,他在朝陽,我在海澱。我用地圖比例尺量過,我們之間的距離隻有三十二公裏,這個數
字我不敢跟他講,隻能暗暗藏心底埋出鏽,否則他又嘲笑我的斤斤計較。周末早晨,我化了淡淡的
妝去找他,晨光熹微,隔著地鐵跟人海,但我就是有一種能力可以一眼找到他,他也有一種能力一
眼就被我找到。然後我驚喜地揮揮手,他恬然一笑,我如同小鹿一般躥過密集人潮,飛躍到他身旁
,環住他的手,這一刹那,世界靜謐無聲,就像靜靜而相擁的河。跟所有的普通戀人一樣,我們會
在沒課的時候逛西單逛東單逛王府井逛動物園,我精力無限,扯著他在琳琅滿目的店麵來回奔竄,
逛久了吳縝自然會嫌累,擺出一副臭臉,我見狀,雙手一叉腰,趾高氣揚地批評他,他隻得無奈笑
笑然後低眉來哄我。那個時候的我,總是這樣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頭頂天,腳踩地,似乎自己就
是他的全部。
那天北京初雪,吳縝晚上加點忙完一個作業,第二天我發神經般鬧他電話一起去爬香山。
我在古城地鐵站出口等他,天空彤雲密布,襯得他膚色蒼白,明顯的眼袋,我雖然驕縱但是也明事
理,我瞬間心一疼,忙跑過去挽住他,撒嬌道,好累好累,我不想爬山了,我們去看電影吧,石景
山的萬達開業了,或者去喝飲料也行,我好想喝咖啡。吳縝是個聰明人,豈不明白我所想,他懂我
就如我懂他一樣。這次,他不理會我的撒嬌,鐵了心說自己就想要去香山,說難得下雪,還特意帶
了相機出來,我心裏萬般不是滋味,內疚滿滿。
那天我穿得毛茸茸的,帽子圍巾手套,他嘲笑我像個企鵝,不過是明豔好看的企鵝。我一
捏他耳朵,恨恨道:你這小子哪來這麼多酸話,我沒見過企鵝?除了胖就是圓,還有明豔好看的企
鵝?山腳下的小吃店,肉串跟板栗香味滋滋滋滋,撩動著我的味蕾,我忍不住買了大堆吃的,蹦蹦
跳跳走在吳縝前麵,嘴巴根本停不下來,走著走著我突然想到了什麼,立馬一個轉身回頭,惡狠狠
警告他,要他別拍我的吃相,敢拍我就敢直接下山回學校,說罷,我不理會他的錯愕,繼續轉頭吃
東西。
香山的石板路因為結冰了,走起來很不便,碰到陡的地方,必須要手扶住鐵鏈才行,我因為
板栗沒吃完,就不想走石板路,轉而從山林間的泥土路繞上去。一路上沒垃圾桶,板栗殼我隨手一
丟,自顧自地說就當給這些古樹施肥了,吳縝就不樂意了,說我堂堂一個大學生素質怎麼這麼低,
我嘻嘻一笑,順手就將板栗殼塞他口袋裏,要這小子說我素質低。吃完板栗後,我伸出雙手在吳縝
衣服上擦了擦,然後一拍手,呀,忘記買水了,吳縝反手就從包裏拿出兩瓶水,幫我擰開。
因為我們走的是偏路,下山時已是傍晚,冬天天黑早,別說那會,現在的香山也是一路無
燈,我白天興高采烈,這會兒卻又是冷又是累又是害怕,黑漆漆四下無人,從極遠處趕來的冷空氣
在這個燕京平原裏徘徊,在香山卷起淒厲的呼嘯,我忍不住一陣發抖,脫掉手套,怯生生主動牽住
了吳縝的手。吳縝精力似乎充沛的很,沒事一樣,緊緊握住我的手,放在溫熱的口袋裏,快步帶著
我順著下山路走。在山腰,透過積雪的樹梢,能看到遠處亮蒙蒙的京華夜色。
坐在前往市區的公車上,冰冷的我回複了不少活力,正打算纏著吳縝絮絮叨叨時,卻聽聞一
陣輕微的鼾聲,吳縝靠著車窗已然睡著。過了這麼多年,吳縝的側臉仍舊好看,溫柔的弧線變得有
些堅毅,帶著男人的隱忍,我淚點真的很低,想起自己真的是個傻姑娘,他幾乎一宿沒睡我卻還喊
他來爬山,窗外有霧氣,窗內淚眼迷茫,隱忍的忍字怎麼寫?我輕輕取下圍巾,環套在他脖子上,
他頭隨著公車顛簸一下一下硌著窗戶就如同硌在我心頭,我歎息一聲,滿眼憐惜將他身子一攬,讓
他靠到了我身上,這樣才安寧,不是麼?
我們有爭吵我們有摩擦,但大學幾年還是就這樣過來了。我們也許並不浪漫,但是對味,有
話聊。即便短暫的爭吵沉默時,不說話也能察覺雙方的心跳,怦然有力。我身體從小不太好,大學
期間雖不頻繁但還是偶爾得病,我特別愛吃吳縝學校東門附近的煲湯。有天我在宿舍躺著,渾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