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斷的從黑色的天幕中傾瀉而下,路上寥寥無幾的行人並沒有因為屋腳的那個衣裳襤褸的女孩而停下匆忙的腳步,甚至一份憐憫的眼神也是吝嗇給予,每個人都麵無表情的在街上行走著。
馬車在街上軲轆的聲音,似乎驚擾到了倚靠在屋腳的女孩,隻見她,幹涸得有點起皮的唇動了下,有點不安。
她不知道她走到了哪裏,她隻知道她一直向南走,因為她記得娘親曾說過,南方是個美麗的地方。
雨水順著屋簷不斷向下流著,擊打在屋前長滿荒草的石頭上,濺起幾顆水珠,灑落在了女孩的臉上,原本睡的不安穩的女孩打了個哆嗦,無意識的將自己破爛的的衣服緊了緊,將自己小小的身體更加緊和著屋腳,可是卻未從睡夢中驚醒。
由於多日未清洗,她的頭發大都板結在了一起,身上有股難聞的臭味,幾日的食不果腹,再加上今夜淋了很久的雨,身體變得更加的虛弱,原本蒼白的臉變得有點慘白,由於高燒,臉上出現了幾點紅暈,可是這卻是僅能看出她還活著的征兆。
她想,她是魘在夢中,不願起來了,夢裏有娘親慈祥的笑臉,有香噴噴的饃饃,還有娘親溫暖的懷抱。
娘親常常會抱著她,靠在自家小院的那個石階上,時常笑著對她說,兒,如若哪天娘親不在了,你一定要去南方看看,那裏不比得這裏,冰天雪地的,那裏有水,有鬱鬱蔥蔥的樹,還有三月的春花。南方的天也是暖和的,是極溫柔的。
那時,她隻是更加抱緊了娘親的腰,嘟著小嘴兒,“娘,怎麼會不在了呢?你會一直留在月兒身邊的,是不是?”仰著小臉兒,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娘親,她並不知道,娘親已經病入膏肓了,那時娘親隻是將她更緊的攬在懷,宛若是人世間最為珍貴的珍寶,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將眼淚蓄在眼眶裏,呢喃著“娘親,最舍不得就是你……”
可是,她不知道,娘親的話,最終一語成讖,最後隻剩孤零零的她,一路流浪。
“兒呀,我苦命的兒呀,在沒有娘的日子裏,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幾聲啜泣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時空而來,她的腦袋似乎有好幾千條絲被拉扯著,將在睡夢中的女孩拉到了這冰冷殘酷的現實中來。
她,動了動,用破爛的衣服將自己更加裹緊了些。隻是下意識的不願睜開眼睛,她想,她隻是貪戀夢中娘親溫暖的環抱,現實太殘酷了些,她一直想在夢中不願起來。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可是最後除了在夢中的幾聲抽泣變得越來越清晰外,娘親的臉,卻變得越來越模糊。
在迷迷糊糊中,她感覺有人走進,一股似有似無的藥香縈繞在鼻端,隨著腳步聲的不斷靠近,那股味道越來越重,突然間有雙冰涼的手,觸了觸她的臉頰,而又抬起雙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她像貓兒一樣,下意識的往那雙冰冰涼涼的手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