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上船放了網後,明越澤一眼就看到了已經溺水昏迷過去的宇文朔夜和死去的花媚的屍身,他揮了揮手,正要命人將屍體送還給邊無雪,卻聽得邊無雪道:“計劃要緊,還是讓我先看看公子吧!”
說罷他快速步出紗簾,彎腰抱起宇文朔夜徑直又走了進去。
因為常年靠湯藥提升功力,宇文朔夜身體特殊百毒不侵。為了活捉他,熟知他身體情況的邊無雪與陸火火一起潛心多日,方研究出一種可以用來迷倒他的迷煙,方才的火箭中就混有這種迷藥。以至於抱著必死決心的宇文朔夜沒多久就被迷倒了,他雖功力高深,知道不妙後妄圖潛水逃走,在神誌不清的情況下抵抗多時,還是被活捉了。
“京城那邊,一定也等急了”明越澤看了腳邊的花媚屍體一眼,命人好好收斂,隨即調轉船頭,全力返航。
數日後,京城皇宮內,皇帝麵對著太醫手中的碗,麵上露出了驚喜卻又悲愴的神色,他凝視著碗中的血跡,顫抖了許久,緩緩了閉上了眼睛。
滴血認親,宇文朔夜果然是皇帝的親身兒子,半身膝下空虛,晚年突然得子的皇帝真不知道自己該是喜是悲,喜的是自己竟然還有個兒子活在世上,悲的是這個兒子將自己視為仇敵,執念成狂,幾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你們都下去!”一旁的明越澤見狀揮手屏退眾人,接過碗放到一邊,關切的安慰道:“皇兄,事情走到今日是誰都預料不到的,你不要太自責”。
“是我害死了曉夢,是我辜負了她們母子,朕當初想著她一個江湖女子,能有何資格嫁入皇家,不過成就一段露水姻緣罷了,那一別原本就沒有想過會再見,誰知道卻害了她一生”。皇帝搖了搖頭,眼中漸漸溢滿了淚水,他繼續道:“曉夢待我是真心的,她並不想害我,可朕卻處處防著她,那碗蓮子湯,朕就是擔心有毒故意倒掉了。朕如今不是後悔,隻是覺得夜那個孩子說的對,朕不願付出真心對待他人,朕活該中毒,活該沒有子嗣。”
“皇兄”明越澤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安慰皇帝,隻好委婉的提醒他:“皇兄眼下已經有了兒子了,夜之前雖然做了許多對朝堂不利的事情,可他畢竟年輕,還有的是時間改正。”
“那又能怎麼樣呢,這孩子恨我已深,我們中間的死結這輩子是難解開了,罷了……”皇帝低頭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就按照你說的去做吧,送他去遠點的地方,給他一個新的身份,讓他悠閑快樂的度完下半生!留在帝王家,未必有尋常百姓幸福”。
“是,臣弟即刻命人去辦”。
七日後,一輛華麗的馬車載著兩位年輕英俊的公子出了京城,直奔江南而去。
夏風習習,吹的水晶珠簾輕輕搖晃,水晶珠子相撞發出清脆的叮咚聲,悅耳的猶如清透的山澗溪流在流淌。
躺在車廂內雪狐皮上一直睡著的白衣公子聞聲皺了皺眉頭,長長的羽睫輕輕扇了兩下,剛要睜開眼睛,一邊的青衣公子立即眼尖的遞了個靠枕過去,柔聲道:“阿雪,你累了就多睡會吧,反正離江南還遠,咱們一路遊山玩水,不急著回家”。
“恩”邊無雪睜眼看了看坐在自己眼前的麵貌煥然一新、已經脫胎換骨的宇文朔夜,翻了個身繼續睡去,對著車廂的角落,眼睛雖然已經閉上,腦中卻是清明一片,淚水悄悄流過眼角濕了身下的狐皮。
“公子,能看到這樣的你,真的很好”。
當初邊無雪得到忘憂之蠱後,並未給樊離離種上,反倒是自己一直在秘密研究,加上毒藥的培養後,將忘憂變成了真正隻有他才能解開的奇異蠱毒;中蠱者不但前程往事盡忘,腦中隻能記得施蠱著種給他的記憶,而且容貌會隨之改變,憑借此蠱,他讓宇文朔夜真正的重生了。
如今二人的新身份是樂夜和樂雪,生於江南富庶之地小康之家的兄弟二人,一同遊玩京城後回家。當然,在那遙遠的江南之地,早已有明越澤派人去布置一切,等他們到了,宇文朔夜會看到許許多多他所謂的“家人”,他將會在一個看似普通的家庭中,像個普通青年一樣度完自己的一生。
聽著車窗太平盛世之下喧鬧的街道嘈雜,邊無雪很慶幸自己能在最後關頭懸崖勒馬,沒有繼續毀掉這片祥和的事情。他再也不用擔心會有很多孩子被自己間接的推上一條噩夢之路。也再也不用過那整日算計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了。
臨走之前他將花月樓交給了明越澤,一身輕便的下了江南。過去的一切就這麼簡單的過去了,新的生活已經向他們展開了懷抱。
有他親自陪伴著公子,公子的餘生一定會過的幸福滿足,一定不會出岔子。
邊無雪永遠都記得,當幼年時的他沉淪在那個惡魔身邊苦苦掙紮,眼前一片黑暗生不如死時,是宇文朔夜向他伸出了手,那個和他一樣稚齡的孩子無謂的看著那個惡魔,大聲道:“我要他做我的侍從,因為他長的最漂亮,我喜歡”。
惡魔說:“很好,我的朔哥兒長出息了,敢向祖父要人,可有做好受祖父懲罰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