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市委常委會結束後的第二天，王大海叫羅澤南來到自己辦公室。
“澤南，這次為了救你，我差點沒和朱長陵、陳海良他們打一架，我可是盡力了啊！”
羅澤南連連拱手哈腰，“謝謝書記救我，若是沒有老領導在常委會上的搭救，我早卷鋪蓋走人了！老領導的恩情我一定不會忘記的！”
王大海擺了擺手，“你也別說這些了，你是我的人，我不會不管的！咱們說正事吧？”
“正事？”羅澤南一愣，“啥正事啊？”
王大海眉頭一皺，提醒他：“采石場，整李樂！”
“啊？！”羅澤南不自禁的叫了出來，“老領導......還整李樂啊？！”
“我就怕到時候沒整到李樂，倒是把我自己給整進去了！我，我，我......我現在還留黨察看一年啦！我這一年再出一點點毛病，那就真的死翹翹了！”
眼見羅澤南打退堂鼓，王大海極為憤怒，他“噌！”的一下站起身來，指著羅澤南怒斥：“要不是我在常委會死命的保你，你早就死翹翹了！”
“我沒想到你是這麼一個不知道好歹的東西，我一路把你從一個小科員提拔到正處級！你！你！你那一次進步不是我提拔的？！”
羅澤南耷拉著腦袋，任由王大海責罵。
王大海罵歸罵，但是自己確實是他一步步提拔上來的，給他罵幾句也沒什麼的。
王大海罵了好一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看來他是罵累了......
“老領導......”羅澤南深深歎了一口氣，攤開手一臉無辜說道：“您現在已經是市委副書記了，我是你的秘書出身，也幹到了正處級。我們的成績都超過了體製內百分之九十的人。”
接著繼續勸道：“老領導，你馬上就要六十了，而我也過了五十了，咱們穩穩當當的退休得了......為什麼還要和一個剛剛過了三十歲的年輕人鬥的死去活來的呢？”
眼見王大海背過臉去，羅澤南又說道：“就算我們贏了又怎麼樣？贏了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啊，而且人家看了還以為我們欺負弱小。”
“哼！”王大海一聲冷笑，“你啊！你倒是教訓我來了？！”
羅澤南趕緊彎腰道：“我絕不敢教訓老領導，我隻是說出我的感受而已......”
“感受？！我看你真是被這次輿情嚇壞了！嚇得硬骨頭都沒了！還算個男人嗎？”
麵對王大海的譏諷和斥罵，羅澤南倒也坦然，訕笑道：“我確實被嚇壞了，我參加工作三十多年，兢兢業業熬到正處級，一次衝動就回到原點，太不值了！”
看著羅澤南一臉半死不活的樣子，王大海知道再罵下去也沒用，當即換了一副麵孔。
他從座位上緩緩站起身來，雙眼看著窗外出神，身形疲憊佝僂，就像一個平凡的可憐老人。
“澤南，你前前後後跟著我多少年？”王大海突然問道，語氣平緩，就像一個慈祥的父輩一樣。
羅澤南馬上回答：“書記，我跟了你二十年，從最初的第二秘書，再到秘書，再到辦公室副主任，然後才出去當了公路局長，再到環保局長。”
王大海點了點頭，“嗯……你記得很清楚，看來你跟著我那段日子還不錯。”
羅澤南趕緊說道：“豈止是不錯，我有今天都是老領導你的照顧，我一輩子會記在心裏的......”
王大海又慘然一笑，他的眼神裏充滿了堅定和無奈：“我們倆可是老相識啊，就別再說什麼謝謝之類的話了。不過，我想問問你個問題。你跟隨我這麼多年，經曆了無數次的風風雨雨，你可曾見過我受委屈嗎？你可曾見過我真正地被打敗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