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伊茗沒有說出拒絕的理由,隻有她自己才能說得清楚她為什麼會拒絕。她從第一次在這個公司見到安然時起,安然就在她的心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微黃的頭發,微微聳起的鼻梁,高大的身材,此時,她看到了一個帶有異域基因的男子漢的形象。安然寬大的臂膀,像是有著一種可以讓一個女人依靠的力量。尤其是那天她被圍在了那些上訪的人群中,衣領被撕扯得變了形時那尷尬的刹那,安然的一聲大吼,讓她太感動了。那一刻,她頓時感覺到那是一個有責任感,有正義感的男人,一個足可以讓有機會走進他的生活的女性萬般信賴的男人。
伊茗來參加安然的生日宴會,那也是她在到來之前一點兒也不知道的。
這幾天,她確實是病了的,休息幾天就一點兒點兒好了許多。周處長去看她時告訴她,說是她和何主任要請她出來坐一坐,到時候,胡總也來參加。伊茗也就隻好答應了。她沒有想到的是不僅是胡總來了,安總也來了,而且周處長通知她本人和胡總告訴安然到這裏來的理由全然不一樣。伊茗完全聽出了席間他們說的一些話的用意,她有了感覺。不過,她還是堅持什麼也不說。
周處長敬安然的那杯酒喝完之後,何主任也坐不住了。
何主任非要與安然幹一杯不可,安然不想再喝了,可何主任說什麼也不依不饒。他自從因那次給他“老媽”過生日時得罪了胡總後,就總是想和胡總緩和一下兩個人的關係,這次給安然過生日的這件事,他是盡了力的。安然說什麼也不想喝了。何主任說道:“這樣,安總,我喝兩杯,你喝一杯,這樣總可以吧?”
安然也隻好又與何主任碰了杯。
安然了解自己,他這個人有一個毛病就是喝酒時需要講究酒桌上的氣氛,也就是說隻有人合適才行,那樣他才感覺到放鬆,那樣他才能喝得自由和舒心。對於他來說,之所以平時不願意去那些場合胡吃海喝,就是因為酒桌上的假話比真話還多,那完全就是一種生命的浪費。如果不是這樣,那桌上的人們所談論的話題激不起他的興趣,也照樣難能讓他暢飲淋漓。此刻,他就有點兒這樣的感覺,其實,他喝得並不多,可早就有點兒暈的感覺。他知道他沒有興奮起來,話說得也不多,卻早就有了一種喝得太多的感覺。
“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安然說道。
胡總和在坐的人都能聽得出來,他們知道安然平時的酒量還行,不知道此刻是什麼原因,他確實是有點兒走樣。可這正是胡總和周處長最想要的效果。
“安總這是高興的,往年就是一個人過生日,這回總算是有我們陪了一把。安總,再喝一點兒,喝完了以後不就是回家嗎?不會有什麼事的。”周處長又把頭轉向了伊茗,“伊助理,你再陪安總喝一杯,今天是因為你病了,安總才來的,要不他是不會來的。”
“我剛才不是喝過了嗎?”伊茗說道。
“我們大家都一樣,都喝過了,你特殊,你得再喝一杯。”
周處長的這話讓伊茗聽起來有點兒別扭,可也挑不出什麼大的毛病來,她答應了,“那好,安總,咱們倆就再喝一杯,來來來,碰一下。”
安然確實是不想喝了,又覺得這酒大概不能不喝,也就順著說道:“要喝就都滿上,大家一起喝。”
胡總說道:“安總,行,就按你說的辦,咱們從現在開始就都一起喝,不過,你們倆的這杯酒得喝下去以後再開始,這也讓伊助理沒有白病一場,是吧?”
胡總和大家哈哈大笑著,安然也真就不能再說什麼,他在那笑聲中把那杯酒與伊茗喝了下去。
“我得走了,不行,就這樣喝下去,我就得喝醉了。”安然說道。
“安總,這哪到哪呀?咱們也不是第一次喝酒了,依你的酒量,就喝這點兒酒就不行了,那誰會相信?你平時一個人都是喝白酒的。今天都是喝的啤酒,還能喝醉?”胡總這番話得到了響應,你一句我一句地都在說服安然留下來。
“我真的不行,你們看,我就連說話都不怎麼流利了。”
不管安然怎麼說,他還是沒能走出去,接下來的那一杯杯都是一塊喝下去的,真正地體現出了機會均等。
當他們走出夜色巴黎時,已經是十點多鍾,安然的腳步是深一腳,淺一腳的。伊茗和安然坐在同一輛車裏,何主任坐在了胡總的那輛車上,這是胡總特意安排的。胡總剛要離開時,周處長說道:“唉,胡總,我也坐你的車走吧,咱們住得近,又是一個方向。”
“那好,就上來吧。”胡總就在車裏把車門打開,讓周處長坐到了自己旁邊。
臨走時,胡總還叮囑了一下伊茗,“伊助理,安總喝得多了點兒,到家之後把他送上樓去,你再走。”
就這樣,安然到了家門口時,伊茗還真的按照胡總的叮囑把安然送到了樓上,這也是伊茗第一次知道安然住在什麼地方,住的是什麼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