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落下,聞冬還沒回答,季凜就先抬手輕輕拍了一下席應宗的肩膀,他語氣如常道:“我們本就一直是同伴,你提醒得很對,麵具戴久了,確實該記得摘下來。”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聞冬瞳孔極其隱蔽一縮。
近乎是電光火石間,聞冬便確定了,這大概才是前一晚,季凜收到的那條所謂垃圾短信的內容。
“這倒確實,”席應宗應了一聲,又轉而看向聞冬,他話鋒一轉道,“不過,我看到你出現在晴海總部,並聲稱自己掌握當年研究的全部核心技術時候,確實很驚訝,我找這個技術很多年了,沒想過竟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聞冬挑了挑眉,毫不客氣回敬道:“我也沒想過麵具的頭目,也同樣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席應宗就又笑了起來,他語氣愉悅道:“看來我們確實很有緣,適合成為同伴。”
“沒錯,”聞冬先是表示了讚同,轉而又道,“不過有一點我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用孤兒院的小孩們來做人體實驗,我感覺這個做法同你的理念並不相符。”
席應宗沒有立刻做出解釋,而是又抬手推了推眼鏡,反問道:“我的理念?也是季凜告訴你的?”
“嗯哼,”聞冬應一聲,他抬手比劃了一個抹脖動作,言簡意賅道,“看誰有問題,就給誰來兩刀。”
——看誰有罪,就用自己的方式懲戒誰。
也是直到猜出了麵具頭目很可能就是席應宗,聞冬再回憶起席應宗這所謂的喜歡外科醫生的理念,分明就和現在的麵具組織審判規則,異曲同工。
席應宗又笑了兩聲,才慢條斯理問:“所以你是覺得,孤兒院的那群孩子們都是無辜的,是嗎?”
聞冬毫不猶豫反問道:“難道不是嗎?他們又何罪之有?”
席應宗斂了目光,神情忽然沉了兩分,他低聲道:“被拋棄,本就是原罪。”
這句話精準戳中了聞冬心底最厭惡的點,一時間他沒能細思席應宗這句話的緣由,就已經不自覺微微蹙了眉,並毫不客氣出聲反駁道:“被拋棄者本就是無辜的,非要說的話,拋棄他們的人才有罪。”
“不,”可席應宗搖了搖頭,又強調般喃喃道,“被拋棄,就是原罪!”
聞冬直覺出了什麼,他忍不住微微偏頭看了季凜一眼。
季凜同他對視一瞬,幅度極小搖了下頭,示意聞冬暫時不要同席應宗爭論這個。
聞冬斂回目光,他薄唇微動,正要轉開話題,不過還沒來及開口,席應宗就自己換了話題,他垂眸看過來,忽然饒有興味般問聞冬:“聞先生,我的理念是看誰有問題就給誰來兩刀,那你的理念又是什麼?為什麼時隔這樣多年,又忽然想起要同晴海合作,做清清白白的聞家少爺不好嗎?”
聞冬笑了起來,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忽然又側頭去看季凜,用同樣的句式問季凜:“那你又是怎麼回事?做光輝傳奇警隊側寫師不好嗎?”
“你們明明都知道的,”季凜也唇角微勾笑了一下,語氣中隱約透出兩分按捺不住一般的興奮,“我去做側寫師,本就是為了近距離觀察接觸有罪的人,之後享受他們在我麵前認罪的那一瞬間快感,不過這本來也隻是暫時的,對於真正有罪的人,比起借那一群條子的手,當然還是我親自懲戒來得更痛快。”
“那是自然,”席應宗表示讚同道,“這世上最美妙的事情,也就莫過於親自用自己的方式,來審判懲戒有罪的人了。”
“那這麼比起來,”聞冬接下話頭,他漂亮眸底劃過一瞬好似狂熱的光,“我的理念倒是比起你們都要簡單很多,我隻是覺得作為當年成功的實驗品,好像接受實驗也並不算是什麼壞事,如果晴海那邊的實驗成功率高,這或許對那群原本隻能被拋棄在孤兒院的小孩們,是一個全新的選擇,等他們真的成為了完美實驗品,說不定還要返回來感謝我給他們這個機會。”
席應宗「嘖」了一聲,直白點評道:“假慈悲。”
聞冬回以微笑。
——
同一時間雅深市市局刑偵支隊內,唐初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戴著耳機盯著麵前的電腦屏幕,眼睛一眨不眨,聽到這裏他沒忍住抬手搓了搓手臂,自言自語:“靠...這倆人裝起變態來,竟然真能和真變態毫無區別...”
可頓了頓,他又轉口道:“越真越好,越像越好,這樣,才能足夠取得麵具的信任。”
——
水泥房中,三個變態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