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想要放手,可是卻無法輕易說服自己放手;明明很難放手,卻又不得不放手。
一切,當我看到她為了我的舞蹈而流瀉出來的感動之時,便有了最終的抉擇。
送她回房的途中,我竟然驚詫地感覺到,安鳳凖來到了暉闋國。
那個男人,怕是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愛青鸞吧!
一起經曆死亡,獨自承擔起一切罪過,寧死也不做背叛青鸞的事,在重重危機艱難之下最終與青鸞走到了一起。
他所承受的苦,卻換來了青鸞對她的至死不渝。
他是一個多麼幸運的男人。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承受比他的痛苦過百倍的痛楚,隻要能夠換得青鸞的一個回眸。
可是我卻知道,這一切已經是不可能了。
小心地,滿懷激動,卻也帶著一分破壞的詭譎,鬼使神差之下,我竟然低下頭吻了她。
並且還提醒她,告訴她不要太讓安鳳凖好受,免得安鳳凖不懂得珍惜她。
其實我心裏很清楚,隻要知道了她的美好的男人,沒有誰會不珍惜她的吧!
看著她轉身踏入房中的一霎那,看著她關上門之時從身後環抱著她的安鳳凖,對上從門縫中投過來的那道犀利的精芒,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安鳳凖或許也太瞧得起我了。
當我是他的敵人嗎?
不,我永遠都不可能是他的敵人。
因為他早已經戰勝了我。
在青鸞這裏,在感情方麵,我是他的手下敗將。
或許說,這場戰爭,這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較量,其實在還沒有開始的時候便已經結束。
青鸞一直誤會我,以為我追求她是因為和安鳳凖之間的較量。
其實她不知道。
我在戰場上和安鳳凖的較量,終究比不上我們在爭奪她這場戰爭的較量。
隻可惜,在戰場上的較量,我可以與安鳳凖不分高低,甚至戰勝他。
可是在感情的戰場上,我早已經沒有了資格。
因為從一開始,我就失去了先機,失去了資格。
“王爺,鞅偈軍開船過來了!“手下的士兵慌慌張張地前來稟報,一臉的誠惶誠恐。
我低下頭將手中即將畫完的畫像放到一旁,“開船後退!“
我率兵前來的目的,本是給鞅偈軍施壓,拖住他們對東盛國的襲擊。既然隻是緩兵之計,定然是不會當真與他們起衝突。
“是!”前來稟報的士兵低著頭後退,退出了我的船艙。
我輕輕地歎了口氣,抬手,在那幅畫上落下最後的一筆。
替那雙綻放著瑩瑩光亮的眼睛點上最後一筆。
風含情水含笑,那一雙眼眸之中所綻放出來的靚麗光芒,叫人看了一眼之後便再也無法從她的身上將眼神挪開。
隻是,這樣明亮動人的眸中含笑望著我,不過隻是我夢中才會出現的幻想。
我知道的,在現實世界之中,她隻會對一個人那麼溫柔。
而那個人,絕對不是我。
船開動了,晃得有些厲害。
自從離開她之後,我一直都難以成眠。
就算睡著了,也是做一些迷迷糊糊的夢,待我醒來之後卻又偏偏忘得一幹二淨。唯一記得的,隻有那麼一雙晶瑩明亮的眸子,深深地凝視著我,讓我的心隱隱地感到抽痛。
晃動著的船讓我有些犯暈。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帶著腥味的海風緩緩地從窗戶裏吹進來,讓我原本有些暈乎的腦袋在忽然之間變得清醒了些許。
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是在青鸞這件事情上,我卻始終難以放下。
“王爺,不好了!”那名觀察敵情的士兵又鑽進了我的船艙裏,臉色比先前的還要難看許多,“鞅偈軍對我們的船下了魚雷!”
魚雷?
我的心兀地一沉。
先前因為根本不曾打算對鞅偈軍開戰,我們的船隻是徘徊在幻海上以做出對鞅偈軍威脅。沒有想到,向來不擅長水戰的鞅偈軍竟然敢出戰,甚至還用上了我們暉闋的海戰秘密武器——魚雷。
“有人泄露了我軍機密?”我冷冷地看著那名前來通報的侍衛。
他低下頭說道:“在鞅偈軍的海船上,我們看到了太子殿下!”
太子?
我幾乎是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一把推開他,我大步地衝上了甲板。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可是卻因為太過於熟悉,反倒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來。
真的是太子,皇兄的兒子,我們暉闋回來的國君。
我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對我的敵意從何而來。
暉闋國的傳統是,兄死弟繼。
也就是說,皇兄死後,我便是暉闋國的皇帝。
太子要登基為帝,必須等到我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