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閉著眼睛仰起頭,待情緒穩定了些許之後方才低下頭,“她……不會!”
就算心底恨我怪我,她也會將孩子生下來。她是冷靜沉著的,她不會和其他的女子那般,因為憎恨孩子的父親就令孩子夭折。
這麼些日子的相處,對她這點兒了解還是有的。
更何況,她現在不是恨我怪我。
在她的眼底,我與陌生人無異。
腹中的孩子,她隻怕是視為她自己的了!
“王爺,我有法子幫你……流掉她腹中胎兒……”悅兒靠近我,踮起腳尖在我的耳畔妖媚地說道,“一切,都是為了救她!王爺難道,希望看著她死嗎?”
難道要看著她死嗎?
反正,她體內的孩子已經身中劇毒……
犧牲了它,就可以救青鸞了……
我想要說服自己,可是為何,心底卻是酸酸的,鼻子也是酸酸的?
為什麼,眼前開始……變得模糊朦朧?
如果……這個孩子流掉了……
青鸞,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吧?
我終於,親手將她腹中的孩兒逼得流產了。
我以為她會氣得瘋狂,恨不得一刀刺入我的胸膛,讓我去陪著我們那個無緣的孩兒。
可是,她卻冷靜得讓我心痛。
一夜,她赤著腳走到我害得她失去孩子的地方,在那裏給它立了一個墓碑。
傲人……
她給孩子取的名字。
黑暗之中,我悄然跟隨在她的身後,害怕她會一時想不開,承受不住心中的痛楚。
事實上,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堅強許多;而我,並不若我自己以為的那般堅強。
看到她跪在地上一筆一劃地給它立碑的時候,雖然在黑暗之中無法看清楚她的表情,隻能夠由她的筆畫順序猜測出她所寫的字,可是我的眼眶卻在那一瞬間濕潤一片。
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和她愛情的見證。
它的消逝,似乎也見證了青鸞對我的感情一點一滴地流逝。
青鸞珍惜它,拚命地想要護著它。
我想,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青鸞是如何拚命地想要逃離,如何拚命地想要護著它。
我也,無法忘記,我是如何在她的身後追逐,如何逼得她動了胎氣。
我也無法忘記,她當時是如何躺在血泊當中。
殷紅的血,在她的白衣上,宛若盛開了一朵薔薇花。絕美的淒然,讓見過的人再也無法將這一幕從腦海裏消除。
她憑吊了一番之後便回了營帳,看著黃公公將她迎了進去,我隻得悵然轉身。
回到營帳,悅兒似是十分不悅。
“她的毒已經解了,你怎麼不去找她解釋一切呢?”悅兒冷冷地嘲諷道,“她到底有哪裏好,竟然隻得你們這麼爭奪?”
我看都不看悅兒一眼,直接倒在床上,拉過被子蒙著自己的頭。
“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為什麼從來不肯將我放在眼裏?”
“安鳳凖,我一定會得到你的!”
一夜,悅兒憤怒地在我的耳邊說了好多話。
可是,在我麵前浮現的,卻是青鸞噙著眼淚的容顏。
她的眼神,帶著指責與控訴,控訴著我的殘忍和絕情。
一夜輾轉,難以成眠。
就算是睡著了,也是迷迷糊糊的。耳旁,似乎還能夠聽到幼兒哭泣的聲音。
我的心,亂了。
我甚至有一種衝動,立刻衝到青鸞的麵前與她解釋一切。
我願意,付出一切換回她的原諒。
“你當真以為,現在與她說出那一切,她便會原諒你嗎?”站在我的身後,悅兒冷笑著嘲諷著,“她根本就已經不愛你了。你以為你現在解釋還有用嗎?”
我緩緩地轉過身子睨著她,“這是我和青鸞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悅兒的臉色一沉,“安鳳凖,你這是想要過河拆橋嗎?”
我冷笑著望著她,“你並沒有做什麼,不是嗎?”
她所作的一切,隻不過是告訴我們如何傷害彼此、逼著我不斷地去傷害青鸞而已。
“如果不是我,沈青鸞豈會這麼順利地解去體內之毒?”悅兒沒有料到我竟然會對她如此不屑,不惜口出惡言道,“對於沈青鸞那個賤人……我既然有法子讓她中一次毒,自然便有法子叫她中第二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