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也會同意保全將軍的,對不對?”我不知道是想要勸服我自己,還是想要勸服他。
聽到我的話,他隻是抬眼看了我一下,然後又低下了頭,任由我的折騰。
“你們順著小河漂流,我將會在前方截住你們,然後帶你們一起回去!”我低聲對依舊清醒著的他說道,然後駛進渾身力量一推,枯木像是一帆木舟輕飄飄地朝前方緩緩流淌而去。
“小子,你好了沒有?”不遠處傳來那漢子響亮的聲音。
我立刻將水撥得嘩嘩響,高亢地回他道:“馬上就好了!”
從河中站起身來,卻發現了一個致命的問題——衣服被水打濕之後緊緊地裹在身上,原本不是很明顯的女子曲線一下子便暴露了出來。
這樣出去的話,他們勢必會發現我的身份。
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一陣風吹過,原本就冷冰冰的水似乎在這一瞬間變成了冰,凍得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渾身被冷風一吹,立刻打了個激靈。聽著不遠處的催促聲,我終於還是下定決心,撲咚一聲跳入了小河中。
“我再洗一會兒就好了!”我大聲說道,想要為自己的逃亡爭取一些時間。
才跳下河,帶著涼意的水散發著如寒玉一般陰森的寒氣,讓我的身子再次不由得一個顫抖。可是想到前方有著的兩個人,我卻不得不咬緊了牙關。
我是來救安鳳凖的,我一定要帶著他回去!我在心裏一次又一次地對自己如此說道,讓自己清醒地朝前方劃。
可是,當我終於趕上他們的時候,我卻不由得被我所看到的嚇了一大跳。
原本應該平躺在枯木上的安鳳凖,此刻卻是半躺在枯木上,雙腿則是浸在冰冷的河水中。略顯破爛的袍角浸在水中,輕乎乎地晃悠著;原本蒼白的臉色因為此刻受涼的緣故,竟然變成了鐵青,嘴唇甚至變成了深紫色。
而原本半臥在枯木上的男人,此刻卻占據了枯木的大部分的位置。此刻他正反趴在枯木上,以手當漿,用力地朝前劃去。
看到這一幕,我的牙齒不知道是因為氣惱還是因為河水冰冷,竟然牙齒不住地打著顫,發出咯咯的聲響。
“你這是做什麼?”我遊到他的身邊,因為不想驚擾那些看守的士兵,一邊低聲問道。
他怎麼可以如此……鳩占鵲巢呢?
他看了我一眼之後竟然沙啞地回敬我道:“我清醒著,才能更快地逃離!”
聲音低沉得好似是從地底下傳來的聲音,嗓子中好像被烙過一般,話語說出口的時候依稀還可以聽到顫抖的曲調。像是年逾七十老叟說話時候的聲音,氣息不穩而導致語調顫栗。
我想要辯駁,可是低頭想想他說的也是。加上想到我的逃跑已經已經惹起了他們的注意,不想再耽擱時間,便沒有再多說,隻是加快速度一邊朝前遊去,一邊還不忘推他們躺著的枯木一把。
小河蜿蜒,潺潺流動。在我與那男子的共同努力之下,我們終於到達了我藏馬兒的地方。我用盡全身地力道將枯木推到小河邊沿,然後攀爬上了河岸之後又將安鳳凖拖上了岸。
一番動作下來,我已是筋疲力盡,無力顧及那個渾身是傷的男子。他隻是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明明從那樣血肉模糊的眼睛中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神色,可是我卻偏偏感覺到了他的眼神是那般幽怨。
“你……自己可以爬上岸嗎?”我氣喘籲籲地問他,雖然知道這個要求太過於苛責,可是我必須保存體力以便接下來的逃亡。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吃力地挪動身軀,緩緩地靠岸邊攀爬過來。見他能夠依靠自己上岸,我這才聚集渾身所有的力道站起來,搖搖晃晃地朝馬兒係著的那個暗處走去。
等我牽來馬兒的時候,他已經爬上了岸。枯木上殘留著如殘霞般的殷紅血印,在一瞬間竟然耀痛了我的眼。
這個男子,竟然有著如此堅強的毅力與決心。
將心中莫名的情緒斂下,我這才吃力地將安鳳凖抱上了馬兒,隨後又扶著他上了馬。剛剛才輕輕地鬆了口氣,竟然從身後傳來了嘈雜聲,其間還夾雜著“快追”這樣的嘶吼聲。
是他們發現了!
我連忙翻身上了馬背,揚起馬鞭拚命地架著馬兒朝東盛士兵營地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