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他時,她便瞧出了他的頹廢。窗外陽光那麼大,而他的目光卻淩亂得就像碎在地上的月光,淒然得令人心疼,如果不是介紹人一直說“這是一個好男人”,她肯定會轉身就走。還好,介紹人曾私下告訴過她,他隻是被愛傷了。
一個被愛傷害的男人,總會引起另一個女人的心疼,也需要另一個女人的嗬護。善良的她輕輕地靠近,細心溫柔地嗬護著他。他不靠近,也不拒絕,交往始終是淡淡的,這場若即若離的愛情讓她心裏頗有幾分不受用。
那天,兩人吃完飯之後,他送她回家。過馬路的時候,一輛飛馳的卡車衝過來,她還在驚嚇中沒回過神兒來,而他卻一個箭步衝到麵前擋住她,卡車幾乎是貼著他們飛馳過去的,危險得像拍武打片,而他的英武深深地打動了她的心。在危險麵前敢於站出來保護自己的男人,她相信是一定靠得住的男人。於是,嫁了。
平淡又平凡的生活就這麼開始了。看得出,他依然沉浸在過去的那段愛情裏沒能走出來;看得出,他依然喜歡回憶過去的往事。偶爾電視上出現愛情畫麵時,他還是會傷心地躲到一旁暗暗流淚,有時聽到某某人出國或是從國外回來,他還是會睜大眼睛問“是不是美國”?
她知道,美國是那個女人奔去的國度。她不僅帶走了他全部的家當,還帶走了他的心。起初,她會為這樣的愛情打動,一個男人不記恨傷害自己的戀人,反而如此牽腸掛肚;可現在,走進婚姻的她卻開始有了介懷,明明自己才是他的枕邊人,為何就是走不進他的心裏呢?
這世上沒有女人願意自己的丈夫心裏藏著別人,所以她難過,傷心,甚至還產生了離婚的念頭。可就在這時她發現自己懷孕了,腹中的孩子像一枚小小的橄欖,讓她的心又甜又酸,而他亦歡喜得像個孩子,不時地撫著她的肚子,一臉關切。一個孩子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也拉回了他的心,這讓她很欣慰,甚至以為新生活就此開始了。
可意外接著發生。不幸的是,懷孕第三個月,她小產了。殷紅的血很嚇人,他大叫著找醫生,求大夫,他說:“一定保大人。”那是她昏迷前聽到的最舒心的一句話。
出院後,生活又恢複了以往的狀態。他依然會為過去而傷感,依然在心裏記掛另外一個女人。可她卻一點也不吃醋,甚至會主動跟他提及過去的往事,在她大度引導下,他猶豫著說出了過往那段愛情的種種美好與不舍,也說出了那個女人的種種好與不好……兩人像朋友一樣,各自說著心裏的愛。不同的是,他的愛裏是另外一個女人,而她的愛裏隻有他。
這樣的相處越來越輕鬆,越來越像朋友。如果不是那天他外出喝酒跟哥們談起這些事,如果不是哥們那句“天下哪有不吃醋的老婆”提醒了他,或許他們的婚姻依然會如此過下去,或許他永遠不會知道她內心是如何的痛。是的,每一次說起他的愛情,她就感覺自己像一個旁觀者,站在屬於別人的愛情站台上,看他跟另外一個女人纏綿。這種痛,她從沒對他提起過,而他更沒想到過。
奔回家,他孩子似的問她:“你真的不介意嗎?你就不恨我?”
她淚流滿麵地解釋:“我的傷痛不算什麼,隻要有愛,就值得等待。我相信,你能夠那麼深沉地去愛別人,總有一天也會如此愛我的。”
隻要有愛,就值得等待。她在不屬於自己的愛情裏卑微地等待了這麼久,這樣的大度讓他異常感動,心底某處堅硬的冰層徹底融化。他知道,愛情的春天真的來了,在還來得及相愛的時間裏,自己終於遇上了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