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他與西爾圖兩次交戰,每一次都成就了他,卻又每一次都讓對方與幸福失之交臂,這一點,慕錦毅也是萬萬料想不到。西爾圖,正是他十三歲那年打敗的西其勇士,那一次的險勝,讓他重又打響了慕國公府的威名,一洗自祖父與伯父去世後慕國公府的蕭條。
“住口!不許你詆毀他!他是我西其第一勇士,頂天立地,敢作敢當,又豈是你口中那種人!”陳冰月見他言語當中對心上人不敬,不由得勃然大怒。
“兩軍對戰,各為其主,勝敗亦是兵家常事,本世子亦敬他是條好漢,隻是,本世子卻亦不會因為敬重他而後悔當初沒有手下留情!”
頓了一下,又嗤笑一聲,“你口口聲聲說本世子毀你幸福,口口聲聲說要為西爾圖報仇,其實隻不過是給自己尋一下活下去的理由,你貪生怕死,又連累他人,那三名護衛忠心耿耿,護著西爾圖出生入死,如今卻被你害得客死異鄉,他日九泉之下,你又有何麵目去見你口中的西其第一勇士!”
“我沒有!我若是貪生怕死,今日便不會以身犯險,更不會主動站出來!”陳冰月歇斯底裏地大聲反駁,那三人對西爾圖的忠心她又豈會不知。
“你今日所為,隻不過是知曉自己的身份瞞不過幾日,金姑娘早晚會認出你們主仆來,而且西其國王當成禮品贈送給大商國的美人,當中不乏官宦貴族之女,隻要稍加打聽,便會知曉你這個左相千金之事,縱使你在左相府、在北院王府再低調,但肯定多多少少都會有人認識。”慕錦毅不屑地道。
“隨你怎麼說吧,我本想著將慕國公府攪上一攪,若是能將北院王後宅之亂在慕國公府重演一遍就更好了,隻可惜……卻是沒想到慕世子竟是個專情之人,許她一人?嘖嘖,果真難得!不過這樣也好,讓你試試一種更絕望的痛苦——至愛的妻子殺了親生母親,我倒要看看你是殺了妻子為母報仇呢,還是包庇妻子讓母冤死!誤殺亦是殺,不管她有心無心,國公夫人死在她手上卻是不爭之事實!”陳冰月若無其事的捊捊發絲,輕笑著道。
慕錦毅雙手握得死死的,後宅之亂?前世可不是讓她得逞了嗎?慕國公府後宅何止是一個亂字!
隻是,想想那句‘妻子殺了生母’,他心中又是一陣恐懼,失手、誤殺?不會的,不會的!他不停地在心中安慰自己。
“本世子的夫人,這世間上沒有任何人比本世子更了解她,她縱使是再驚慌失措,也做不出殺人之事來。況且,這屋裏除了你,所有人都昏迷過,單憑家母逝去時身邊之人是拙荊便認定她便是凶手,這也未免太可笑了吧!相比之下,本世子卻是認為你是凶手的可能性更大!”
陳冰月微微一驚,片刻又笑起來,隻認為慕錦毅如今隻不過是虛張聲勢。
“再者,你口口聲聲說要為西爾圖報仇,可卻連誰是真正的仇人都搞不清楚,西爾圖一世英明,可看人的眼光實在是差得可以!”
陳冰月臉色一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慕錦毅嗤笑,“本世子是說,西爾圖並非死在我手上!”
“你胡說!別以為你花言巧語的我便相信你了!”陳冰月一顆心呯呯亂跳。
“本世子就說你隻不過是想尋個活下去的理由罷了,根本毫不在意西爾圖到底是怎麼死的!也對,你連從小跟在你身邊侍候的婢女性命都絲毫不放在心上,更何況一個早已經死去多時之人!”
胭脂被擒,他原以為會引出幕後真正指使者,可來的卻是兩個瞞著主子偷偷行事的護衛,這兩人倒也算是有情有義,不忍見相識多時的胭脂就此丟了性命,便瞞著陳冰月潛入國公府救人,在失手被擒之時亦打算自盡,可卻被早有防備的劉通製止住了。
“你,你胡說,胡說!”陳冰月顫聲反駁。自小在左相府,便一直是紫煙陪著她,紫煙原便是西其巫醫一族之人,十幾年前巫醫一族遭仇家屠殺,紫煙九死一生逃了出來,恰巧被陳冰月的生母所救,自此便留在了陳冰月身邊侍候。
待知道陳冰月欲到大商國尋慕錦毅報仇,紫煙便提出兵分兩路,她與一名護衛為一組,另兩人留在陳冰月身邊,她自己先潛入慕國公府,將國公府情況摸清楚後再做打算。其實陳冰月亦清楚,紫煙是怕她一著不慎丟了性命,這才以身犯險。
“若是人人都似你這般,這世間上還不到處是報不完的仇恨?那些死在西其兵士手上的大商國百姓,又要去向何人尋仇?”慕錦毅厲聲質問。
“我管不了那麼多,管不了那麼多……他,他是我唯一的希望啊!”陳冰月先是驚慌失措地搖頭,然後猛地掩麵悲泣。
“西爾圖死在他身邊人手上,你若是真心想替他報仇,便應該查清楚在西其國到底有什麼人迫切希望他死,又或者他死了之後哪些人會獲得更大的利益,可你偏偏將所有之事怪在敵方將領頭上,簡直是荒謬至極!”
陳冰月哭聲漸弱,身子不斷地顫抖。若,若是他真是被身邊人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