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大先生化在歎息裏麵的“滄海月明珠有淚”,雖然隻用了四、五成的功力,但是文心竟然兩次都能夠不為所動,而且第二次在說話之間,竟然能夠隨意破掉他歎息中蘊涵的魅惑人心的功力,比之劉妙禪的三聲大笑,竟是猶有過之。
這份定力,即使冷傲寂寞如藍大先生,也不由得不為之動容。
藍大先生眼白一翻,盯住文心,口中卻道:“阿禪,我猜不出。”
聽了這話,劉妙禪反倒吃了一驚。他深知這位故友,韌性十足,平素裏難得輕言失敗,今日竟然肯開口認輸,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如此看來,這文心倒是確有幾分過人之處,於此微妙之間,劉妙禪對文心,在心中也不覺生出幾分敬畏來。
劉妙禪笑而不言,眼神卻向青年男子那邊飄去。那藍大先生是何等聰明的人物,知道自己要想探聽文心的師承,勢必要和劉妙禪交換消息。他上前一步,攬住劉妙禪的胳膊,道:“我與你引見引見。”
二人把臂同行,走近那青年男子。
那青年男子見藍大先生攬著劉妙禪過來,身子一長,深施一禮,道:“恭喜先生遇著故知了。”一抬頭瞥見藍大先生微微頷首,那青年男子腦中靈光一閃,麵露喜色道:“先生這位故知莫非就是劉妙禪師?”
劉妙禪微微一怔。那青年男子接著道:“平日裏常聽先生談起妙禪師乃不世特出的奇才,百變神通,妙語解頤,比之乃祖伯溫先生,也是不遑多讓,今日得見,真是幸何如之。”
原來這劉妙禪竟是古往今來神機百變第一,在他手上成就了大明王朝數百年基業的劉伯溫之後。
劉妙禪大笑道:“這都是藍兄弟的謬讚,把你給教迷糊了。我怎敢妄比先祖!哦,倒是你我之間,你占大便宜了。”
那青年男子奇道:“此話怎講?”
劉妙禪笑道:“你早知道我,我卻不知你是何人,我既做不到能掐會算,又不能夠未卜先知,可不是你占了大便宜。”
那青年男子微微一笑道:“小可朱難,還望妙禪師指教。”
“朱難?沒聽說過。”
朱難麵色不變,繼續道:“吾家偏居海外多年,世代經商,已有百餘載未歸故裏,妙禪師有所不知,亦不足為奇。”劉妙禪雙眉一挑,追問道:“不知朱兄弟故裏何在?”
朱難微微一笑,眼神之中忽然閃出一絲殺氣,雖然那殺氣瞬間又消失於無形,但是這瞬間變化,已經落入劉妙禪的眼中。
朱難沉靜地道:“家族中人已有百餘年未踏足中原,卻不知天下變化如此之大。小可此番遠涉重洋,北上中原,正是要找找這故裏的所在。”
劉妙禪道:“朱兄弟既有藍田玉相助,還有什麼故裏找不到的。”原來這藍大先生的本名叫做藍田玉。
朱難麵露殷切之色,接著道:“如有妙禪師相助,當是更為容易。”
劉妙禪一怔之下,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老藍啊老藍,你倒教得好徒弟。”藍田玉淡淡地道:“朱公子乃人中龍鳳,並非我的弟子。”
朱難長身一躬,沉靜地道:“故人雲: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先生既授我以學,弟子敢不相隨左右。”藍田玉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