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顯純倒尷尬起來,又看南山,南山會意便道:“大人請稍等,我這就去裏麵請出血經,供大人瞻觀。”南江大聲道:“師兄不可以!”南山怒道:“怎麼?”南江道:“血經怎可示人呢?師兄難道忘了‘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南山一愣,心頭忽地想起師父和血經一起交給自己的“般若心經”來,心下便躊躇起來,站在那裏一時沒了主張。許顯純便笑起來:“大師怎麼給我說起佛法來,我雖是粗人,但平素在魏公公那裏聽過幾個和尚講經,這‘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倒是懂得。”南江冷冷道:“你懂就好。”許顯純道:“我倒記得下麵還有幾個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大師如何會吝惜一冊《血經》呢?”南江道:“我並非吝惜,隻是不敢褻du師傅的遺物。”許顯純臉色變了便,又笑道:“大師言重了。”
許顯純扭頭看南山道:“大師,魏公公的話,一向是很少兒戲的,我是不敢違抗,大師若是覺得魏公公下錯了旨,我可以陪著大師進京麵見魏公公說清的。”南山忙道:“大人誤會了。”南山瞥眼看許顯純,麵上雖是笑著,麵皮子底下已顯露殺氣,心下早已怯了。
他如何敢陪許顯純上京?錦衣衛的威風他早有所耳聞,手段之酷,作風之辣,南山自忖自己是消受不起的,急忙笑道:“大人莫急,我就去拿。不過,血經是先師遺寶,希望大人能夠諒解,隻能讓大人賞玩一會。”許顯純道:“我哪裏敢賞玩,我是來膜拜的。大師請吧。”南山轉身便往裏間走去。南江急了,跳過去要攔,身前卻多了個許顯純。南江往後退一步,合什作禮,冷冷道:“大人是什麼意思?”
許顯純看南江作禮,心下大知不妙。他未上九華山前,對摘星寺四大和尚的根底已摸的明白,他知道南江為人最是至情至性,武功走得斯文一脈。所謂殺人於不露聲色間。他見南江合什之時,兩袖雖無異樣,袖下雙臂卻隱有青斑,青斑一隱即沒,雖是如此,已讓他看得明白。許顯純哈哈笑一聲,雙拳胸前一抱,內功湧出,將南江襲來之力化去,卻道:“三大師稍安勿躁,有什麼事好說好商量。”身形一晃,向前踏上一步。南江內力化在拳掌間攻出,正是摘星寺絕學“潛移默化”,南江準擬把許顯純推在一邊,再去追師兄,他無意傷人,因此手下隻用幾分力道,不料許顯純於輕描淡寫間化去他這一推,反跟上一步。南江心念電轉,驀地冷笑一聲。冷笑聲中,但見許顯純騰騰騰倒退幾步,方才拿樁得住,許顯純麵色潮紅,呼呼喘個不停。南江冷道:“大人,有什麼話等下再商量。”身形一起,向堂後疾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