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躲藏,卓昭水跌跌撞撞闖進一個鐵匠鋪子裏。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又餓又累的卓昭水坐在地上背靠著柱子喘粗氣。他慢慢轉過頭,牆角爐火旁坐著一個老鐵匠,正看著自己。
卓昭水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老鐵匠咧嘴一笑,似乎是答應了卓昭水。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待到聲音遠了,確認追自己的捕快走了,卓昭水才長出了一口氣。
老鐵匠站起來,伸了兩下懶腰,慢洋洋地說:“今天外麵熱鬧了一整天,就是在追的你吧?”
卓昭水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問:“老先生,你不怕我?”
老鐵匠聞了聞空氣中的血腥味,掃了一眼卓昭水衣服上泛黑的血漬,慈祥地說:“你有什麼可怕的?你是窮凶極惡之徒嗎?”
卓昭水搖頭:“我不是。”
老鐵匠一邊收拾著工具一邊說:“在這座城裏,亂是常態。你不是第一個被追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他又轉頭看了卓昭水一眼:“而且,我喜歡你腰間的劍。那把劍很祥和。你用它殺人可惜了。”
這句話勾起了卓昭水的回憶,東方明也是這麼說的。
這兩個月來,卓昭水一路上樂善好施,扶危濟困,錢早就花得七七八八了。摸了摸錢袋裏最後的十兩銀子,卓昭水問鐵匠:“老先生這裏有沒有打得好的劍?我想買一把。”
老鐵匠朝地上一堆武器中奴了奴嘴:“你自己挑。”
卓昭水走到武器堆旁,蹲下去挑選。摸摸看看,發現老鐵匠手藝十分出色,打出的兵器都成色上佳。
挑了一把龍紋長劍,卓昭水問:“多少錢?”
老鐵匠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這把劍,緩緩開口說:“你眼光不錯,這把十兩白銀。”
“貴了。”卓昭水說。
“不貴,老朽的手藝值這個錢。你用了就知道”老鐵匠說。
就當自己做善事,卓昭水也不多說,豪爽的付了錢。
買定離手,卓昭水肚子咕嚕一聲響。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鐵匠也笑了起來。他把卓昭水留下,自己出去買菜準備好好招待一下這個大方的顧客。
老鐵匠買來了好酒好肉,下廚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卓昭水一直小心注意著外麵的動靜,又細心看著老鐵匠的每一個動作。等到菜上齊了,他也強忍著餓,不敢動筷子。
老鐵匠注意到了他的防備,笑著說:“你別怕,我不會害你。我先吃,你看著。”
說完他率先吃了起來。
老鐵匠大快朵頤,胡吃海喝,還邊吃邊吧唧嘴。卓昭水被引得饞蟲亂動,也顧不得許多,放開手腳跟著吃了起來。
酒足飯飽,卓昭水問:“老先生知不知道一家花伶客棧和裏麵的一位駱寧姑娘?”
聽到這個名字老鐵匠身子微微一僵,一直笑容可掬的臉也陰沉起來。他問卓昭水:“你找洛零做什麼?”
看到對方臉色轉變,以為對方誤解自己的意思了,卓昭水趕緊強調:“老先生,我說的不是城中那家花伶閣,更不是裏麵那個花魁。”
聽到“花魁”這個詞,老鐵匠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他眼中有淚,抬頭對卓昭水說:“你找的應該是花憐客棧的夜姑娘吧。”
“夜姑娘?不不,我找的人叫駱寧,她……”卓昭水忙糾正說。
“就是夜姑娘,你去了就知道了。等天黑了我帶你去花憐客棧。”老鐵匠背著手,不管卓昭水,蹣跚著腳步走進了裏屋。
夕陽西沉後,老鐵匠帶著換了身衣服的卓昭水來到了花憐客棧外。
那是一家老舊而普通的客棧,簡樸中透著一股神秘與典雅。
昏暗的燈光下,門上“花憐客棧”四個大字蒼勁有力。客棧內,一個老掌櫃在打著算盤對賬,旁邊坐了個老人家在抽旱煙。
客棧裏,一個束著圍裙,頭戴布巾的曼妙姑娘正在擦桌子。那人正是駱寧,雖然她打扮樸素,卻掩蓋不住她的美麗容貌。合身的衣裳襯托出了她窈窕青春的身段,低頭打掃的她,看上去別樣的清純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