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這幾天……”葉繁鬱似乎還想說些什麼,見紫斂眸的神情,也知道師傅定是有些猜疑,也就不再勉強,對著紫斂眸施了一禮,恭聲說道:“師傅,那孩兒先告退了。”
說完,正欲轉身,紫斂眸出手如電,已經拂上了葉繁鬱胸前的穴位。一時間,葉繁鬱隻覺得身體一麻一僵,內力刹那間,傾瀉如注。
葉繁鬱大驚,顫聲呼道:“師傅?為什麼如此懲罰孩兒?”
紫斂眸閉上眼睛,再次手臂輕抬,咬牙狠心轉過頭去,背對著她顫聲說道:“去吧,再不要說是我祁山弟子!”
葉繁鬱隻覺得身體的僵麻散去,身體的內力也不再向外傾瀉。但是,嚐試提氣,心中才震驚的發現,原來充沛鼓蕩的真氣,此時已經散去了一半。
看眼前情形,定然是紫斂眸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卻始終是狠不下心來,徹底廢了自己的武功。葉繁鬱心裏悲哀痛絕,卻也知此時不是分辯之時,隻能先回去,將大事辦了,再來感化師傅,收回驅逐之命。
“師傅……玲兒退下了……”當雙膝對著紫斂眸的背影跪下去,葉繁鬱仍舊是難掩心中悲痛,眼淚決堤。心裏默默呼喚:瓏兒,為了你,我被逐出師門,瓏兒,我隻有你了,隻有你了……
紫斂眸背對著葉繁鬱負手而立,那雙手袖在袖筒中,用力的攥緊,泛白的骨節,訴說著她心中的悲傷。當憤怒下手懲罰、當為了給連翹一個說法,說出驅逐葉繁鬱的話,她也宛如被剜走了心尖上的一塊。
從葉繁鬱五歲,紫斂眸就將她從皇宮裏接到祁山,十幾年日夜相隨,聰明乖覺的祁山大弟子白玲瓏,在她的心中早已經被她當作了自己的女兒。不但武功傾力相傳,更是將一切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卻沒想到,這個傻孩子,居然和忘塵一個脾氣,為了情,誤入歧途,做下這等事,也由不得她不出手懲治了。但是,如今真正的懲治了,她卻終是做不到最後的絕情。
聽著她對著自己拜別,腳步虛浮的走出大廳,紫斂眸的緊閉的眼角,兩行老淚垂落。
葉繁鬱被師傅打散了一半的功力,就像生了一場大病初愈,腳下飄浮,如置身雲端行走。勉強撐著自己不露出什麼痕跡,坐到轎中,身體立刻猶如軟癱了一般。慢慢地凝聚身體的內力,在體內經絡運轉兩個周天,又從懷裏掏出一枚歸元丹,服下。這枚歸元丹還是連翹當初上祁山前,送給她應急的藥物之一,沒想到,如今竟然也派上了用場。
澎湃的真氣逐漸的經絡見鼓蕩。葉繁鬱來不及多想,急忙凝聚心神,將這修複的內力在體內循環數周,統統引入丹田。待得她睜開眼睛,轎外的天色已經漸亮,轎子也已經在鳳吟宮外停了下來。
精神抖擻的從轎子上走了下來,葉繁鬱卻感覺鳳吟宮前恭候的百官內侍看自己的眼神似乎都變了。她們沒有像往常那樣趨上前來,請安問候,更沒有人上前阿諛迎奉。當她的眼光看向她們,那一道道昨天還極度熱切的目光,卻如一道道寒冰,或者在遇到她的目光就瞬間躲避開來……不過無論是那股勢力,哪一派的人,今天卻空前的統一了行動--她們居然沒有一人理會與她。
葉繁鬱剛剛經曆了師門驅逐之事,此時雖然修複了內力,卻也心中傷痛煩悶。如今進宮又遇到了這麼一種情形,隻覺得胸中漸漸聚集了一口悶氣,揮散不去。
她也不稀罕她們的阿諛之詞,索性不再理會眾官的嘴臉,甩手,昂首闊步走上台階,走進大殿。
房間內意外的不是那般黑暗、沉悶,窗戶全被打開,有清新的晨風緩緩吹拂進來,讓人心曠神怡。
侍人宮女默默地躬身施禮,卻不再多加言辭。葉繁鬱也不理會,昂首走進女皇的寢殿。
走進房門,葉繁鬱卻刹那呆滯在那裏。
本應低垂的床幔,被高高綰起。那多半時候都在昏睡的女皇,此時正靠在床頭,一個女子一身赭色衣衫,正坐在床側,給女皇侍奉喂飯。而這個女子,竟然就是應該在南疆駐守徐城的二皇女--葉繁胥。
“育兒,來了怎麼不進來。”葉繁胥慢慢地給女皇喂完碗裏的稀粥,微笑著轉身看向呆立在門口的葉繁鬱。
“嗬嗬,罷了,你不進來就算了,反正也要去金殿議事了。”葉繁胥說著,轉身對侍立在她身側的內侍說道:“擺架鳳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