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了蘇淺墨的答案,揮手示意夜去把房中的笛子取來,澹台洛一雙鷹隼般的眼睛留意著蘇淺墨的一舉一動,直覺讓他相信她,可理智隻會把人推的越來越遠。放眼世間,芸芸眾生有多少,沒有人隻依靠直覺活,也沒有人隻就著理智存在。
夜凝如墨。手中拿著一把湘妃竹的笛子,府中比它華貴的笛子也不知有多少把,隻因文王爺喜好音律,參差不齊的樂器便紛至遝來,許是連最初送他們的人都不記得送過了,澹台洛唯愛這一把笛子,斑竹一枝千滴淚,經曆過生死別離的人,才會一再為這個無法證實的傳說感喟。
笛子尾部係了一根黃玉葫蘆配飾,下麵綴著的結十分好看,連著深綠色的流蘇,奪了蘇淺墨的目光。“這個結跟平常見到的似是十分不同。”
這結確實很特別,可澹台洛並不是一個對衣飾細枝末節很在意的人,蘇淺墨有此一問,他也不知曉這東西的出處,問詢的目光看向夜,出乎意料的,夜竟然給出了回答:“屬下聽管家說過,這是套色冰花吉祥結,由三種顏色的線編製而成,尋常的女工有編織後用膠沾上的,王爺這個卻是從頭至尾編織的。”
“果然,仗著天家富貴,什麼討巧的東西都有。”蘇淺墨的口氣有點發酸。
鍾鼓饌玉,金瓶銀器,陶刻瓷雕,鴿血寶石,七彩琉璃,象牙犀角,多少價值連城的物件,蘇淺墨都不屑一顧,這尋常的女工她倒是看得上眼了。“你若是喜歡,明日讓阿翔找人給你做一個便是。”
有些人的腦袋便是這般不靈光,就算聰明絕頂,也有自己不通達的地方,饒是夜也被自家王爺的這話閃了一下,明明這笛子上就有一個結,又不曾有什麼特殊含義,小姐既是喜歡,王爺送了小姐便是了,何苦舍近求遠讓人再去做一個呢?
這東西看似簡單,可編織起來卻是不易,緊了一分便不平整,容易皺起來,送了一分,便無法把各種顏色的線綁在一起,露出線頭,少了美感,在這笛子上掛了有些日子,又不曾在其他地方見到這個結,就算是管家去找編織的人,加上鑲珠刻玉,一天也不見得能做好。
自家王爺在此類事情上怎會這般不開竅呢?夜果真見蘇淺墨撇撇嘴,一副掃興的樣子。
澹台洛並不知曉自己是哪裏出了問題,對於他來說,蘇淺墨的沉默來的好沒道理,自己都答應找人做一個送她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若是想要彈琴吹笛,怕是會驚動其他人,琴音或許不會傳出去,可笛就不好說了。”
他並不確定此刻蘇淺墨會拿出什麼樣的琴弦,隻能用或許二字,一般琴弦彈出來的曲子能到達的地方不遠,笛卻不然,無論是悠揚歡快,還是優雅端莊,這個質地在這裏,想要收聲自然會影響音色了。在音樂方麵的執著,不允許澹台洛為了這點小事,放棄自己的音色,更何況這本就是他家。
“我既有本事讓聒噪的蟬閉上嘴,自然也有辦法讓好事者關上自己的耳朵。”招了一張琴案過來,蘇淺墨不在意的搓了搓自己的手指,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至此,澹台洛才總算明白了,今天這麼安靜,原來是這隻猴子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