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4章 雙燕(1 / 1)

“夜說的有理,有理走遍天下,本王罰他,會失了在暗衛中的威信。至於你,既然有夢的指引,本王還能說什麼?將信將疑,得過且過,常憶常新,一生不過如此。從前讓人稱你為小姐,也不知落了多少口舌,不成想一語成讖,你還真可以變成一位小姐。”散漫的步伐,沿著長廊徐行,那柱子旁的燈柱次第明亮起來。

他著褻衣,外麵一件披風,不曾帶著累贅的飾物,一頭烏發也是隻是隨意係起來,跟人們平日腦海中的君子形象相去甚遠,可蘇淺墨還是不由得想起那首《淇奧》來。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璓瑩,會弁如星。

瞻彼淇奧,綠竹若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螢燭之光,看似微小,若當真聚集,卻也不容小覷,不過須臾,整個院子都亮起來。澹台洛不再理會坐著的蘇淺墨,徑直回房去,這披蘭居小院燭火一亮,守夜的下人自然要起來,雖說是在自己家裏,澹台洛還是守著禮數,哪怕穿一件單薄的長袍也總比一聲褻衣站在院中要好多了。

摸著桌上冰涼的茶具,從那青花瓷的茶杯中窺探不出任何訊息,若是此刻來了人,自己該當如何?變回一隻猴子,還是維持著女孩的模樣?倘若起了衝突,蘇淺墨倒也不會被動,一直渴望著切磋,都未能成行,打得過自然好,打不過,逃之夭夭還能有攔得住她嗎?

清流湧動的聲音細小輕靈,放在平日蘇淺墨定是不會注意,可今夜,滿院子的蟬都被蘇淺墨降了冷氣,真真的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這流水聲便顯現出來了。尋根溯源,終於發現聲音來自一口井,還是第一次在沒人打水的時候聽到井水聲,蘇淺墨忍不住探頭去看。

可,這似乎又不是井,哪裏有這麼淺的井呢?若說是池子,未免太小了些。中有幾條小魚,像是今年才放進去的魚苗,過了一季,也沒長大多少,難道是魚池嗎?

“雙燕”,見圍著池子的青石上刻著這兩個字,蘇淺墨忍不住出聲回味,“雙燕,還真是有點別致。”

“哪裏別致?”褪去了披風,穿上一件水藍色竹團文紋綢緞長袍,腳上倒不似白日,隻穿了一雙木屐,似是對蘇淺墨的話很有興趣,快步走上前來,到這池邊,取了一點魚食,隨意的撒進去。

這兩個字是他親自題寫的,任何人都對跟自己有關的事情十分好奇,這蘇淺墨是個天生的矛盾體,明明看起來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每日也隻關注著吃喝,偶爾說起話來,卻像是看透世事滄桑的老嫗,怎麼努力就化不開那抹淒涼。

王爺建府是大事,每一個階段禮部都要擇日,兵部負責徭役之事要派人修築,吏部要調派主管的官員,工部要設計規劃,戶部要撥銀子,若是真有失職的地方,還要驚動刑部,風水學說怕是還要勞煩國子監的老骨頭們,用興師動眾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這雙燕二字,禮部報上來的名字,是雙雁,隻因大雁是五常俱全的動物,又忠貞不移,從一而終,披蘭居是文王爺的住處,自然希望能夠琴瑟和鳴,可到了澹台洛手中,卻把雁改成了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