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神看著悟空那逼人的目光,心一震,想起一萬年前的那個人,同樣的眼神同樣的語氣,難道他就是他?他不是被封進了淡忘之石嗎?他的翅膀呢?
悟空的目光恢複清淡,道:“二郎神君,希望你還記得一萬年前的那個少年,以及那個垂死的老國王和那個淪陷的國度……”
“你胡說什麼!”二郎神臉紅得像塗了顏料,身邊的哮天犬狂吠起來。
“天界的安逸居然磨滅了你的野心!”悟空臉上的笑充滿了嘲諷,“還是你認為你要的隻是一個位置而不是一個國家。當那位子失去意義的時候,國家也就不再要重要了。”
“……”
太上老君眼中掠過一絲無奈,道:“猴子,雖然我們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但念在菩提祖師的份上,今天的事大夥既往不咎,你走吧。天庭複雜,凡人莫進。”
“是啊,天庭複雜,太複雜了。複雜到可以縱容一個萬年逃犯在凡間為所欲為而坐視不理,難怪蒼生抱怨蒼天無眼,”悟空望向遠處,“其實蒼天是有眼的,隻是煙霧太多,什麼都看不見而已,天庭,今天我算是見識了!”
托塔天王手一舉,眾天兵天將讓出一條大道。
悟空再一次盯著二郎神,二郎三隻眼睛卻和悟空對視,悟空道:“你完全可以向玉帝請纓,領兵下凡與裂風一戰--如果你骨子裏還流有亞特蘭提斯的血的話。若你已經麻木,那就算了,我的本事還沒大到可以令石頭唱歌的地步。”
二郎神望向遙遠的天界宮殿不眨一眼。
悟空絕望,搖頭,轉身,舉步,走出包圍圈,巨靈神剛從地上爬起,舉起大錘欲追上去,但看到悟空每踏一步都踩裂一塊地磚,嚇得連忙止步。
出到南天門,悟空回頭掃視眾天兵天將,笑笑,一腳踢飛一塊碎石,道:“這裏很多垃圾,總有一天我會來打掃打掃的。”言罷駕雲離去。
花果山。
陽光普照。徐徐的秋風似乎吹出了陽光的線條。
校場上旌旗密布,數萬猴子大軍集結在那裏,披堅執銳,氣勢奪人。碼頭上上千艘戰船也分批排列成陣,如弦上之箭,蓄勢待發。
校場前麵是一神壇,神壇上擺了三牲貢品,上萬支香燭在神壇四角的四個香爐裏燃燒,白煙在微風作弄下呈之字形搖曳而起。出戰前必須向戰神和幸運之神祈禱以求得力量和勇氣,這是亞特蘭提斯流傳千古的儀式。
神壇的一張紅木方桌上擺有一卷 黃布卷 軸,這是禱文,由首領宣讀,讀畢便擂鼓三通,千軍齊出。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悟空僅僅在天界逗留片刻,凡間已逾三天。
跟頭雲下,悟空降落於神壇上,魑長老不容分說便高舉右手,校場裏登時鼓聲如雷,數萬猴子一同拜倒,嘩啦啦一片盔甲作響聲,眾猴在震天戰鼓中大呼:
“吾王齊天!!!”
悟空神情木然,眼睛卻瞪得很大。魅長老漠然地問:“天界沒答應出麵幹預吧。”
悟空點頭,“你怎麼知道?”
魅長老哼了兩聲,道:“天庭什麼底子,火星人都知道,地球就你一人不知道。”
“……”
“聽過這麼一個故事嗎?朱元璋沒當皇帝時做過乞丐,後來他當了皇帝,有個患難之交千裏迢迢趕到京城認他,說當年我們曾在哪裏哪裏乞討,朱元璋聽了勃然大怒,命人把他拉出去斬了。事實不一定就能見光。既然裂風是天庭的一個疤,不揭猶可,一揭必然又疼又難看,他們能允許嗎?”魅長老語重心長,“王,靠自己吧。”
悟空看到校場下麵一片刀光劍影,身體忍不住晃了下,良久才輕輕笑道:“對,靠自己。”
魑長老攤開一張地圖,道:“這是百慕大
一帶的地形。”
悟空低頭認真看了一遍,道:“事已至此,不必再忍。三天後出兵!”
“又三天?”
悟空笑笑,“何必說‘又’呢?”
“三天前你已經說過等三天了,王。為什麼還要等?難道你要把這三天說幾萬遍,再等一個一萬年?”
悟空道:“我需要點時間冥想,以便進入狀態。”
魅長老道:“你以前不需要的。”
“當然。因為我不是他。”
魑長老雙眉一緊,道:“總之今天絕不延遲出戰計劃。王需要時間進入狀態的話,三天後到百慕大助戰吧,希望到時你看到的不是我們的屍體。”
悟空道:“我是王,我說了算。”
魅長老斜看他一眼,說:“你不是他。這話你說的。所以你不是王。”
“是嗎?”悟空嘴角一提,笑得很奸。
倏地,校場裏狂風大作,吹得旌旗亂飛人仰馬翻,揚起的漫天沙塵像濃霧似的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一盞茶的功夫後,狂風止,塵埃落定,校場裏除了亂七八糟的隊伍和散落一地的旗幟外並無不妥。
最靠近神壇的是那四個擁有無定形術的白衣猴子,這時急忙向神壇上望起,隻見悟空和魑魅二長老三人正湊在一起小聲密商著什麼,似乎完全覺察不到剛才的變故。
密商片刻,魑魅二長老連連稱是,魅長老拿來起一麵小黃旗,大聲向台下道:“因故推遲三天出戰!希望在這三天裏大家吃飽睡好!三天後橫掃百慕大,重奪故土!”
台下數萬猴子麵麵相覷,心裏說這下又玩什麼?這話三天前不是說過了嗎?現在又要等三天?再吃下去大家非長膘不可!
之後眾猴在魑長老的“解散”聲中散去。
水簾洞。
魑魅二長老被施了定身術,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悟空進來,二人齊問:“王,你要幹什麼?”
悟空笑笑,道:“沒什麼,你們平時操勞過度,現在讓你們好好養養身子。一切等三天後再說。”
魑長老道:“王,既便我們答應我們的軍隊也不會答應的。”
“他們已經答應了。”
“……”
水簾洞外又進來二人,竟是魑魅二長老,洞裏的魑魅二長老這下可傻了眼,悟空笑笑,一指那兩個剛進來的魑魅長老,他們立刻變回兩根毫毛飛回悟空頭上。
悟空道:“現在你們明白了吧。”
“……”
“等我三天。”
“為什麼?”
悟空拉了拉衣服,道:“我要到百慕大。”
魑魅二長老大驚,“什麼?”
“有意見嗎?不過你有意見我還是要去的。”
“你一人?”
“當然。”
“為什麼?”
悟空看看牆上的浮雕壁畫,道:“你們知道你們的王為什麼那麼孤獨嗎?因為戰爭。如果當年沒有那兩支人類軍隊的交鋒,那麼他會在他的故鄉過著非常幸福的生活。一將功成萬骨枯。我不希望再有第二個第三個美猴王出現。”
“世界上那麼多戰爭,你能阻止多少?”
悟空咬著下唇,側頭一笑,道:“盡力而為吧,反正我做人要做到問心無愧。“
“王,你要想清楚……”
“我從不做我沒想清楚的事。順便告訴你們,我已經在洞裏施了一道隔音防禦門,有百分百的隔音效果,你們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知道的。三天後定身術自己解除,那時你們到百慕大看到的不再會是現在的百慕大。”
魑長老道:“王,百慕大是美人魚總部,龍潭虎穴,那裏所駐軍隊不下五萬……”
悟空淡淡一笑,大步邁向洞口,道:“雖千萬人吾一人獨往!”水簾被穿透,水珠灑進洞裏,在陽光中化為一道若穩若現的彩虹。
天庭。
在悟空被眾天兵天將包圍的時候,沙僧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身法在千軍萬馬中閃了出去,神不知鬼不覺,如豬八戒所言,沙僧逃跑天下無敵,其實這之於沙僧隻是熟能生巧罷了。沙僧第一次偷東西被人打得還差一口氣就沒命,第二次被人打得半死,第三次較好了點,隻被人打斷了手臂,第四次被人打破頭……後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沙僧他細想想好像很久沒被人打過了,每次偷東西都沒人能發現,即使能發現也追不上,那些家夥跑著跑著就趴倒在地上大喊“救護車救護車”的,管自己活命了,哪能再追。打那起沙僧就真實地感到自己終於混出個名堂了,同時得出一結論:要麼就不做,做就要做最好。正如要麼不做小偷,一做就一定要做小偷中的精英。
沙僧以前沒上過天庭,所以現在猶如劉姥姥進大觀園,東遊西蕩左瞧右瞅,覺得天上一切都那麼新奇有趣。由於天界神仙太多,除了幾個稍有名氣的明星級神仙外,大家都互不相識,因此沙僧在天庭瞎逛卻沒一個人懷疑他的身份,許多神仙見了他還不住地點頭微笑,沙僧沒想到小偷在仙界是那麼受歡迎的,一時受寵若驚,走起路來飄飄然好像在飛。
天庭不愧是洞天福地極樂世界,連尿壺馬桶都金雕玉砌,到處珠光寶氣,一不留神還會被地上的珠寶絆倒,沙僧這才明白為什麼凡人都那麼向往天堂了,假如凡間有“天上掉錢砸死人”這回事,那麼恐怕和尚也不會為了得道升天而吃齋念佛了。
沙僧四處溜達,看見一樣東西就偷一樣,可是能力所限,單拿一樣就累得趴下了,所以是偷一樣扔一樣,偷到最後竟是什麼也沒偷成,惱得七竅生煙,恨不得把整座天宮偷下凡間。後來來到廣寒宮外院門口,竟碰上一個從裏麵衝出來的冒失鬼,剛好與沙僧撞了個滿懷,兩人同時仰倒於地。
“你娘的走路不帶眼啊!”沙僧叫罵罵咧咧爬起,見對方是一中年男子,留著八字小胡子,穿著華麗,一身名牌,珠光寶氣,相貌也還過得去,不過臉上的神色極不自然,驚惶失措。
小胡子挨了沙僧的罵,臉色微慍,站起來道:“你……敢罵罵我……”
“喲--罵你又怎麼?”沙僧揚揚拳頭,“信不信我揍你?”
“大膽!你敢!”小胡子嚇得連退數步,沙僧沒真本事,好在長得塊頭大,不能打但是很能嚇,小胡子道,“你是什麼人,我以前沒見過你,新來的吧!”
沙僧仰頭道:“這你管不著,你這家夥鬼鬼祟祟的從裏麵溜出來,一定是幹了不見得光的事!”
小胡子慌了,道:“沒,沒這事,我警告你,你這樣說我可以告你毀謗的。”
“你娘的甭拿法律壓我,那東西我鳥也不懂,對我沒用!”沙僧抬頭,見大門門頂上刷有幾個字,“廣……廣廣……喂那兩個什麼字?”
小胡子道:“廣寒宮。原來你不識字啊?”
“什麼話?不就是廣寒宮嘛,我早知道,考考你而已。”沙僧兩眼溜溜地盯著小胡子身上的珠寶,“你小子是小偷吧,看來今天生意不錯啊!”
小胡子連忙道:“你別亂說話,我可沒偷東西。”
“嘿,還狡辨?那好,我大聲叫,說這裏有人偷東西,看你怎麼辦!”
“別別,千萬別叫。”小胡子急了,“求你別叫,你有什麼要求盡管說,我答應就是。”
“好說,現在收稅,把你身上的金銀珠寶全給我。”
“不是收稅嗎?怎麼要全部?”
“你娘的,現在稅費改革,要你全給就全給,羅嗦什麼,信不信我開你罰單!”
小胡子忍氣吞聲把身上的珠寶全解下來,放進沙僧袋裏。
“裏麵有什麼?”沙僧指著廣寒宮問。
“沒……沒什麼。”
“沒什麼?”
“沒什麼。”
“你越說沒什麼我越要看看有沒有什麼。”沙僧側頭看進院裏,見到幾排桃樹,此時桃花盛開,紅白相雜,煞是美麗。
沙僧正欲跨門進入,突然看到白影一閃,一隻雪白的小兔子從桃林中竄出,接著有腳步聲接近,一甜美的女聲輕喚:“小玉兔,小玉兔……”
小胡子雙眼一下瞪得奇大,一手把沙僧從門口處拉開,拉到牆邊小聲道:“不要吵。”
沙僧看看袋裏的珠寶,心想現在的賊贓全在我這,萬一被發現,那麼我豈不被一籮筐的罪名壓死?遂閉口不語保持緘默,暗下和小胡子兩人把頭湊到門邊偷望裏麵的情形。
桃花叢中走出一仙女,白衣,頸上戴有有顆拇指般大小的祖母綠。因為人人目光與品味不同,姑且勿論此女美與醜,總之那些原本爭相鬥豔的桃花在那仙女麵前突然都變得黯然失色,有幾朵自卑得幾殺的,嘩啦啦的凋謝掉落。
小白兔見到仙女走來,也不跑了,乖乖伏在地上,仙女俯身,小心地把它抱起,然後輕輕扯了下玉兔的耳朵,嗔怪道:“看你跑,下次再跑就不理你了。”玉兔嗯嗯叫著不斷用頭蹭著仙女的胸脯。
門外的沙僧小胡子妒火頓生,暗恨自己父母怎麼不把自己生成一隻兔子。
仙女突然往門外望來,沙僧和小胡子急忙把頭縮回去,仙女沒發現門外有人,隻幽幽地看著那圓形的並且沒有門的門口出神,似乎在想著什麼,好一陣才回過神來,緩步向門口走去,到門口前又止住,定定看著外麵參差不齊的宮殿屋頂和飄來蕩去的神仙,情不自禁露出微笑,正要舉步往外走時,那空蕩蕩的門口倏地生出一層彩光流動的薄膜,一下把仙女彈了回去,仙女幾個踉蹌,差點沒摔倒。目光由喜轉怒,恨恨盯著那薄膜一陣,轉身,飛也似的跑進了光林,一路碰得桃花亂飛。
沙僧和小胡子從牆邊轉出,這時門口處的流光薄膜正在模糊,消失,沙僧問,“這是什麼東西?”
小胡子道:“一個咒語,不過隻有對她一個人有效。”
“她?那仙女?”
“對。”
沙僧雙目放光,道:“她那東西好大!”
小胡子生氣地瞪著他,罵道:“色狼!”
“什麼色狼,我是說她戴的那寶石好大!媽的你才色狼!”
“……”
“我還沒見過那麼大的祖母綠呢!一定價值連城。若不弄到手我會死不冥目的。”良好的職業道德促使沙僧生起一股久違的幹勁。
“……”小胡子沉默,好一陣才說,“這是廣寒宮外院,要進內院不容易,但也不難。”
“什麼意思?”
“會者不難,難者不會。”
“有人把守?”
“沒人。”
“那就行了。”
“但有狗。”
“狗?”沙僧忍不住大笑,“狗你也怕?帶我去,我有辦法!”
於是兩人進了外院,穿過桃林,再走幾道長廊,來到內院門口,那同樣是個沒有門的門,門邊有一根石柱,一隻動物被一條鐵鏈係在柱子上。
沙僧一見那動物,嚇得臉色煞白,一把將小胡子拉進長廊轉角處,道:“就那東西。”
“是啊。”
“那是狗???”
“不是嗎?”小胡子愕然,“跟二郎神的哮天犬差不多啊,都四條腳都那麼凶……”
“媽的那是老虎!”
小胡子愕了,道:“老虎是什麼?”
“怎麼神仙中也有白癡啊!”
“……”小胡子憋火憋得滿臉通紅,“算了,狗也好老虎也好,總之能進去就行了。”
“話說得倒輕鬆,你當我是武鬆啊!”
“……”
“有辦法。”沙僧從走廊邊撿來一隻頭顱般大小的石頭,“把係著它的那根柱子打斷就行了。”
小胡子這一驚可非同小可,道:“那不是把它放跑了嗎?我們跑不過它的?”
“就是要把它放跑,不過它不會追我們的。”
“它瞎的?”
沙僧嘿嘿笑道:“它是老虎,不是狗,它有它要去的地方,這裏不屬於他。”
小胡子不解,“什麼意思?”
“我說了,他是老虎,不是狗!你再不明白就是智商問題,我說再多也沒用!”沙僧拋了拋手中的石頭,深吸一口氣,發力扔出,不想他運氣好得驚人,那石頭不偏不倚打中那石柱,沙僧大塊頭的身體不是白生的,怎麼說也有幾分蠻力,因此石柱登時齊中斷開,老虎獲赦,大吼一聲拖著半根石柱奔入林子裏,如狂風疾走,沿途扯得枝葉亂飛,瞬間便消失得無蹤無影。
小胡子忍不住豎起拇指讚道:“準!”
沙僧卻說:“不準。”
“不準你還能扔中?”
“我對著老虎扔的!”
“……”
“我知道我扔得不準,所以對著石柱一定扔不中,對著老虎扔就能扔中石柱了!”
“……”
“媽的還不明白問你老師去!”
……
兩人進了內院,又走了幾道廊子,來到一座陳舊但完整的宮殿前。
“她就在這裏。”小胡子躡手躡腳摸到紙窗下麵,沙僧也不甘示弱,施展開看家本領,抱著一根柱子三幾下就爬上了房頂,小胡子看了仰慕不已,指指自己,又指指屋頂,意思是要沙僧把他也弄上去,沙僧伸出中指朝他做了個下流手勢,然後使勁揮手,大意是叫他滾一邊去別礙著老子發財。
小胡子無奈,隻好在窗紙上戳個小洞,一隻眼看進去,隻見裏麵空蕩蕩的沒幾樣東西,僅僅是一張床一張椅子一張梳妝台,台上是一麵銅鏡,銅鏡前正坐著剛才那位仙女,這是小胡子第一次認真看她,不禁心神蕩漾,魂遊三千裏。
沙僧在房頂上輕步移動,小心翼翼,怎奈這宮殿年事已高,且本身也是座豆腐渣工程,放屁大聲點也可能把它震崩,房頂哪能容人,沙僧剛走兩步,四周瓦片就稀哩嘩啦掉得一塌糊塗,那情形比遭受導彈空襲還嚴重。
“誰?!”房裏的仙女驟見屋頂掉下瓦,嚇得從椅子上彈起。
“沒,沒人。”沙僧一邊說一邊抱著柱子往下爬,那小胡子逃起來絲毫不輸於沙僧,一陣風似的卷 出內院,沙僧撒開兩腿狂跑出去,隻聽後麵傳來打開門的聲音,接著是那位仙女的叫嚷聲:“誰!!誰--誰……”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淒厲,像瘋了似的。
小胡子和沙僧一口氣狂奔出廣寒宮,那速度快得讓飛機看了都自卑得撞山自殺,出了方寒宮,由於速度太快以及慣性太大,一時刹不住,又奔出一裏路才止住,小胡子一停下來就想罵沙僧幾冒鬼,但“冒”字剛出口就喘氣如牛,好一陣子說不了話。
這時太乙真人從遠處飄來,看到小胡子,連忙施禮,道:“臣拜見陛下。”
玉帝抬抬手,說:“卿家平身。”
沙僧嚇得差點尿褲子,惶恐地瞪著小胡子,“你……你是玉皇大帝?”
玉帝得意一笑,沒答話,太乙真人問:“陛下何以在此出現?”
玉帝哼哼哈哈道:“沒看見我在跑步嗎?忙著鍛煉身體呢。”
“可現在是午時……”
“午時就不能跑步嗎?誰說跑步一定要早上的?二郎神還常常三更半夜跑出來練嗓子呢!”
太乙真人怕玉帝動火,忙說:“陛下有理,臣先告退。”然後駕雲離去。
玉帝厲眼瞪著沙僧,“你這叫有眼不識泰山。”
“我我把東西全還給你。”沙僧把袋子扔到玉帝腳邊,誠惶誠恐,道:“我沒想到陛下你會從那地方跑出來……”
“什麼地方?”
“廣寒宮呀!”
“一派胡言!”玉帝火了,“什麼廣寒宮,朕從沒到過那裏。現在開始你必須忘記剛才所有的事。要不然……”玉帝用手刀在自己的脖子上虛劃一下,“哢嚓……你明白的。”
沙僧打了個寒顫,嚇道:“明白明白,剛才的事我全不記得了。”
玉帝滿意地點點頭,問:“朕現在問你,你是什麼人?上天庭來幹什麼?如實回答,不容虛言!”
沙僧唯有將自己和悟空上天庭的目的及經過詳細交待,玉帝聽完後不住點頭,問:“你說那裂風是天庭的逃犯?”
沙僧道:“我也聽人說的,難道不是?”
玉帝說:“是不是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救出你師父唐三藏,他是觀音大士的小弟,他有難朕不出麵管管那朕以後怎麼在道上混!”
“……”
玉帝眼珠一轉,問:“你想不想做將軍?”
沙僧忙說;“想,當然想,做夢都想。”
“那好,朕封你為‘平西大元帥’,讓你統率三萬天兵下凡剿滅西海美人魚惡勢力,救出你師父等人以及捉拿萬年逃犯裂風。”
沙僧問:“元帥用不用上陣打仗?”
“一般情況下都不用。負責指揮就行了。”
“好,我做!”
金鑾殿上,文武大臣左右兩邊站立,沙僧跪中間,玉帝大聲賜封他為“平西大元帥”,並發給他兵符、戰袍,這一舉措難免惹來群臣非議,好些人站出來表示反對,說沙僧區區一介草民,不曾有過半點戰績,若讓他統率天界神兵,恐怕難以服眾。玉帝當場發火,拍台拍凳大聲喝道,這裏朕是老大,朕說了算,誰不同意就是以下犯上!群臣立即噤若寒蟬。
沙僧在天馬林挑了一匹黑馬,命名小沙,而後率三萬天兵天將,騰雲駕霧,浩浩蕩蕩殺奔百慕達,沙僧覺得自己從未如此威風過,興奮過度,一路引吭高歌,無數飛過的大雁聽了忍不住用翅膀捂住耳朵,結果全掉到了地上摔死了。這就是“沉魚落雁”一詞的由來。
其實玉帝器重沙僧是另有居心,他並不是白癡,縱使是白癡也知道憑沙僧那丁點本事即使率十萬天兵也拿美人魚沒撤,何況三萬?僅供送死罷了。而玉帝要的結果也是這樣。沙僧本身沒錯,錯隻錯在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東西
《萬年》第十七卷 搶來的東西需要還的
西海,百慕大海域。
這一帶海水終年高溫,無魚無蝦,海底卻住有數萬美人魚居民,大概有感於人類社會無論多麼富麗堂皇的宮殿最終難免化作塵土,美人魚不欲把時間浪費在這無聊事上,因此他們的城市沒有高樓大廈園林宮殿,僅以海為房,以洞為穴,以地作席,三三兩兩散居在海底珊瑚叢中。珊瑚蟲是美人魚在百慕達一帶唯一的鄰裏,按數量算,珊瑚蟲要比美人魚多,好在它們所占空間不大,且它們副產品“珊瑚”被美人魚當作牆、床、窗等,在有利用價值的前提下沒被趕盡殺絕。
美人魚中女性占百分之九十,這就造成後世的一些誤解,認為但美人魚必定是蹲著撒尿的。其實美人魚社會好比師範大學,因為男性過少很容易滋生女性的同性戀現象,作為男性美人魚必是十分受歡迎的,畢竟是物以稀主貴,所以他們最幸福的是永遠不必擔心自己長得帥不帥。
美人魚沒有正規軍隊--當然這是指現在,波塞冬帝國時期是有的。美人魚裏有一句流傳已久的口號,是“射箭要從娃娃抓起”,所以每個美人魚長大後均是一名弩箭手,統領每隔五年都會在公民中抽取一些精英作為常備軍,定時訓練,閑時散居民間務農,發給固定軍晌,以備不時之需,因此每個人都可作哨崗,每個人都是守衛。
午時,百慕大海域發生了一件怪事,一根巨木猶如一支利箭似的由天上斜插下來,直飛進美人魚巢穴裏,那時的美人魚們正在吃完飯無所事事四處溜達,驟見遠處飛來一根木頭,一時反應不過來,咿哇亂叫,有反應過來的,引弓發箭,疾矢亂飛,可惜巨木穿行過快,無一命中。
巨木好比一條怒蛟,勢不可擋地在海底中飛射,沿途撞崩不少美人魚用作房屋的珊瑚叢,美人魚們亂成一片,打老鼠似的追著巨木射箭,但往往射出的箭都往自己人身上去,巨木照飛不誤,直到裂風的出現。
裂風沒用到箭,隨手一道血斬便將那木破為兩半,沉煙衝出來,欲引兵沿巨木來路追出去,裂風卻伸手攔住。
沉煙不解:“大哥……”
裂風道:“小心調虎離山計,你留在這,把所有軍隊都召集起來,進入高度戒備,我出去看看情況。”
“是。”
裂風遊上百慕大海麵,周圍海風拍浪,無甚異樣,唯遠處有一黑點正在遠去,那點愈來愈小,速度快到匪夷所思,但裂風自信自己遊速絕不遜色於對方絲毫,遂沉身於水,疾追趕而去,對方似乎也料到後麵有人追來,猛然提速,雙方如是一逃一追相持了半個時辰,距離漸漸拉近,裂風可隱約辨出對方是個白衣男子,正踩水飛奔,印象中似乎沒見過這背影,裂風手一抖,冷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