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兩人之間的羈絆也一定很深!否則怎麼會在昏迷時還喊著對方的名字呢?
老院長眼眶微紅地回複:“活著的!別擔心啊!陸厭聲還活著呢!”
說完,他又匆匆趕向2號病床,錯過了宋風止被淹沒在儀器聲裏的後半句話。
“陸厭聲……你這……蠢……狗……”
幾乎同時。
2號病床上,原本安靜躺著的人猛地睜眼起身,頭上、身上的監測探頭瞬間被扯了個七七八八,淺麥色的身軀肌肉紋理明晰,蘊含著令人無法想象的爆發力。
是帥的……如果沒有腦袋上那圈把白色長發壓得亂糟糟的繃帶的話。
醒來的陸厭聲隻覺得頭痛欲裂,思緒混亂得要命,卻依然單手撐著床沿就要往下跳。仿佛要急著去什麼地方,救什麼人。
……殺什麼人的話也說得通。
“別急!小夥子!別急啊!”老院長顫顫巍巍趕過來,指了指1號床,“他沒事哈,你先好好養傷!”
“我要去——”陸厭聲卡殼了一瞬,皺眉回憶。
他要去哪裏來著……
這裏又是哪兒?
他記得自己昨天剛過了十八歲生日,拿到了首都第一軍校戰鬥與指揮研究係的錄取通知書。
他記得,自己在朋友們麵前擲地有聲地說,要打敗全係無敵手——不僅做軍區大院的老大,還要當第一軍校當之無愧的頭名。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他還記得……發小調笑自己,說今年第一軍校有個和他筆試並列第一的Omega,叫他憐香惜玉一點。
陸厭聲嘴角一抬,笑容裏帶著少年站在未來麵前的桀驁。
切,Omega……?Omega隻會影響陸小爺出拳的速度!
他陸厭聲什麼漂亮美人沒見過?男的女的B的O的……通通無趣!
陸厭聲左右環顧四周環境,偏頭看過去,目光忽然被什麼輕輕扯住,整個人突兀定住。
和他同一間病房的,還有一個病友。
是……他昏迷之前要救的人嗎?
皇室地域特有的人造陽光透過窗欞,暖融融地灑進來,病床上的青年像是纖薄的、誤落人間的細雪,稍有不慎就要被融進陽光,被這片暖意留在春色裏。
陸厭聲的心髒猝不及防地重重跳了一下,像炸開了一朵悄無聲息、卻盛大璀璨的煙花。
——啪。
他敏銳地察覺到出於身體本能的反應,那是本能的心跳加速。
有些像怒氣上湧的感覺……但他又怎麼會對這樣的一個人動怒?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麼隻有一個答案——
他,陸厭聲。
和一個Omega……一見鍾情了!
陸厭聲嘴角揚起笑意,開口:“他——”
聲音忽地頓住。
……他是誰?
陸厭聲忽然覺得心頭像是缺了什麼,空落落了一大塊。
機甲丟了……?
他摸向自己的衣兜,使用後收回的機甲存儲器正安安穩穩地躺在那裏,隻是觸感有些陌生。
陸厭聲隨手掏出來,差點手一抖掉地上去。
機甲存儲器上刻著一個碩大的、軍部元帥的象征符號。
“我去……”陸厭聲下意識倒抽一口涼氣。
他這麼能耐??把他暴躁老媽的機甲偷來了??
他偉大的母親、帝國軍部第一位女Alpha元帥陸芳菲女士,如果發現自己的機甲失竊,還是家賊難防,恐怕……
“陸元帥……您、您快躺回去吧!”
一直沒敢吭聲的醫生護士彼此對視,試探開口。
陸厭聲下意識皮一緊,隔了兩秒,才意識到這幫人喊的是他自己。
他,陸厭聲,本人。
陸元帥。
陸厭聲茫然了一瞬,偏頭,猛然看見身邊光潔似鏡麵般的儀器映出自己的樣子。
映出連他自己都有些陌生的樣子。
那張臉絕不屬於18歲的少年人,帶著磨礪和成年人特有的棱角。
陸厭聲甚至能從中嗅到硝煙與血的味道。
他清楚的知道那是他自己……是長大後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的他自己。
陸厭聲緩緩皺眉,帶著浮躁的心緒沉澱下來,什麼都沒說,坐回了自己的病床上,任由護士給自己重新粘貼冰涼的探頭。
“有動靜了!1號床有動靜了!”
“院長!1號床的病人也要醒了!”
陸厭聲視線下意識跟過去,視線不自主地黏住了那枚虛弱地落在病床上的小雪花,冰涼的探頭漸漸溫熱起來,開始工作。
“嗶!嗶!嗶!”
儀器突然開始報警,頻率不高,卻把護士和陸厭聲都嚇了一跳。
“心、心率有有有點快了元帥!”護士結巴道,“元帥您您您冷靜重症監護室不能殺人——”
陸厭聲沒注意到護士的話,輕咳一聲,收回視線,耳根卻染了一抹薄紅。
他沒敢再看1號床,耳朵卻努力捕捉著那邊的聲音,很快聽見老院長欣喜的聲音。
“您醒了就好!儀器您不要碰它,休息一個小時,之後我們會再來給您做檢查。”
“……好的。”陸厭聲聽到了那朵小雪花的聲音,沁涼的、帶著初醒的虛弱和茫然,讓他整個人都一激靈。
好聽。
眼看著心率又要飆到報警的界限,陸厭聲趕忙把自己塞進被子裏,堵住耳朵閉目塞聽片刻。
他也隻忍了不到一分鍾,整個人在被子裏度日如年,直到用精神力探測到病房裏的醫護人員都走了個幹淨,隻留下智能護理機器人——或許是為了給他們休息的空間,總之陸厭聲眼前一亮。
他又一次掀了被子,剛要急匆匆看向1號病床,忽然頓了一下,又低頭扯掉自己身上剛粘好的探頭,這才頂著裹纏著紗布的腦袋,同手同腳地走了過去。
1號病床上的人似乎隻是短暫地轉醒了一下,此刻又陷入了沉眠。
陸厭聲臉頰耳根發熱,抬手按住自己的心髒部位,那裏明顯沒有安安分分地正常跳動,好像急不可待地要代替主人,將情緒傳遞給另一個人一般。
別吵。
他又按了按自己的心髒,在腦海裏警告。
噓——你會把他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