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市大名鼎鼎的王牌部隊,深夜,大雪。
一個男人躺在床上,劍眉,挺鼻,薄唇。
隻是在他的唇角,有一道淺淺的傷疤。像是女人眉間的朱砂痣,保存著某些回憶。
他的眼睛緊閉著,額上青筋爆出。
忽然間,他從夢中驚醒,冷汗打濕了脊背。他起身,下床從溫水瓶裏倒了一杯水。
下雪的安南市,水已經冰透,可他還是咕噥咕噥,大口喝著。
“咕隆……”喝水的聲音,在深夜裏尤為明顯。
他放下杯子,慢步走到窗邊。
清冷的月光,把他的背影映射得十分孤獨。他雙手撐在窗沿,幽黑的眸子緊緊看著窗台上的一張照片。
照片裏,他和一個女人,緊緊依偎。照片角落裏,“莫楠梓”三個字,似乎淬上了點點血紅。
窗外的月色,冷冷清清,沒有半點浪漫情調。他的眸子裏,溫度漸漸喪失。
他收起情緒,再度躺回床上,很快入夢。
第二天,他向部隊遞交了退役申請,如願離開。坐在黑色的阿斯頓馬丁裏,他把目光投向空蕩蕩的街。
果然孤獨,和他一樣。
他準備收回目光,卻在這短暫一秒中,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停車!”他極度壓抑之後的暗啞嗓音,讓司機應聲停下。
他打開車門,步履緩慢的朝著那個人走去。
街上除了他和那個人,便沒有任何人影。
尹玨予穿著一件隨便的白體恤,和一條單薄的牛仔褲,再在外麵搭了一件長款大衣,模樣隨便至極。
她的長發隨意披著,用一頂黑色的棒球帽壓著,讓其不隨風飛舞。她裹緊身上的大衣,盡力抵禦著無孔不入的寒冷。
要不是為了給她那考上軍校的弟弟買獎品,她才不會在零下四五度的天氣出門。
“阿嚏!”她揉了揉鼻子,小臉皺成一團。
“早知道就早點出來了,這天氣越晚越冷。”她自言自語著,順便把買的禮物,放進衣服裏,不讓其受到寒冷侵襲。
她在雪夜裏獨自走著,腳步一深一淺。
忽然間,一個炙熱的胸膛,從後麵抱住了她。
她驚得愣住,一動不敢動。
“小束!”
莫楠梓叫著這個名字,把她摟得緊緊的。他的身體,似乎在顫抖。
她甚至能夠透過他身著的單薄西裝,感受到他的寒冷和驚喜。
“這位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是尹玨予,不是你說的那個人。”
她自報家門,希望能喚醒他的理智。
可他沒鬆手!
依舊把她抱在懷裏,她都快喘不上氣。
“先生,請您放開我好嗎?你勒得太緊,我快不能呼吸了。”
她開始小幅度的掙紮,想在不打擾他感情的前提下,從他懷中掙開。
可惜男人與女人的力氣,天生就是有差別的。
哪怕他身後的莫楠梓沒有故意禁錮,她也掙脫不開。
“先生,你要是再不放開我,我就報警了。”尹玨予搬出警察的名頭,希望能嚇走身後的男人。
可她失算了。
莫楠梓不僅沒走,反而還抱得越來越緊。
“小束,對不起,我沒抓得住你。”他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似乎寄托了全部的重量。
他的話裏,帶有濃濃的悔恨和遺憾。
她不懂,可她也不忍心打斷。
於是,她在大街上,任由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抱著自己,矗立了很久,很久。
直到街上商鋪都一一關門,她才再度開口。
“先生,能放我離開了嗎?這麼晚了,我還要回家。”她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請求著身後的男人。
從剛才的相處中她知道,這個男人很冷,冷到骨子裏。所以她不敢嬌縱,更不敢撒潑。
畢竟,說不清身後的男人是什麼性格。要是她表現失調,他一怒之下傷害她怎麼辦?
良久,他終於鬆開她。
“你走吧。”他清淡出聲。
尹玨予覺得,這男人一定很好看。因為他的聲音,是她聽過最為醇厚迷人的。
不過,得到赦令的她,不願繼續留在這裏。她從他懷裏出來,整理了一下衣服,隨後就往前,直直走去。
她不敢回頭,因為不具名的原因。
可是不知怎麼的,她走出了兩步,竟然莫名的停下了腳步。
然後,她緩緩的回了頭。
身後,莫楠梓還站在剛才的位置,目光似雪。
她分明看見他的口型,好像在說:“是你自己要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