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道兄,看來,你須得早下決斷了。”
關津沉吟半晌,說了一聲,右手撐開,一隻小小鳥兒,在上麵跳來跳去,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十分快活。
竹舍已成廢墟,燒了大半,淹了大半。
劉萍倩帶著幾人整理出幾張座椅,大家搬到幹淨些的地方,圍坐一圈。邊替楚楠療傷,邊談論著昨夜之事。腳下是年輕人的屍體,蓋著一塊寬大的毛巾。
吳道德本來蹲在屍體旁,仔細查看,如今站起身來,清了清手。
“是二師姐的弟子無疑,”他歎息了一聲,說道:“而且,這家夥臨死前,開了‘回魂眼’,將死前看到的景象,印送給了二師姐。”
劉萍倩聞言,手不禁抖了一下,喂楚楠吃了一粒丹藥,方才說道:“二師姐若是真收到了,澤澤便深處險境,我們須得想個辦法。”
除了關津與吳道德,其他人都非常不解。
時到今日,是該解釋一下了,吳道德踱了幾步,將思路理了理,說道:“這雖是本門的內亂,但在修行界並非什麼秘密,我便說與大家聽聽吧。”
他坐了下來,邊想邊說:“我所處門派名為‘知聞齋’,許多年前,是修行界三大門派之一,人才鼎盛。如今還頂著‘三大’的名頭,但已名不副實,全靠掌門獨力支撐。估計呢,漸漸連名頭也快保不住了。”
露出一抹苦笑,顯得頗為自嘲。
“當年,我師父共有七位弟子,”他續道:“我排行第四,我媳婦是第五,掌門是第七。順便說一句,我師父還是我老嶽父,而大師兄同時也是我大舅哥。”
“不正經,”劉萍倩敲了他一下,說道:“能好好說不?”
“嗯,嗯,好好說,”他點了點頭,說道:“當時我老嶽……師傅還當著掌門職位,他準備傳位,卻遇到了困難。”
崔澤捂著腫脹的臉,問道:“怎麼了?”
“當時,我們七人裏,有三人比較傑出,”吳道德說道:“這三人以能力而論,都可以繼承掌門之位,正因如此,反到出了問題。”
他歎了口氣,說道:“這三人分別是大師兄,二師姐,還有七師弟。二師姐是女人,於祖製不合,最先被排除;大師兄與七師弟,卻在伯仲之間,難分高下。
按道理,大師兄是掌門的兒子,機會更大些。但師父為了防止別人說閑話,對他反倒有所壓製。時間一長,就出問題了。
大師兄聰明絕頂,但心性不定,對於許多事情也太過熱切。
他為了與七師弟拉開差距,竟在不知不覺中走了邪路,靠吸食嬰兒腦髓提升功力。這麼一來,不僅師父氣的病了,更使我門派陷入被人圍攻的境地。
師傅年歲已高,在與人激鬥之後,身受重傷。
臨死前,將掌門之位傳與了七師弟,而交代他的第一件事,便是令他發誓,定要取大師兄的性命。
二師姐的天賦,尚在兩人之上,但為情所困,也墜入了魔道。本來可以助門派渡過難關的,卻使得我們的處境,更加風雨飄搖。
門派弟子追殺大師兄,卻通通被他殺死。
七師弟也在決鬥中,受了內傷,最後他與二師姐達成約定,借了她的力量,才一舉成功。那場腥風血雨,令人記憶猶新,現在許多人談起來,仍不寒而栗。
二師姐性情越來越刻薄,除了對七師弟,還有點尊重外,根本未將其他人放在眼裏,基本上脫離了‘知聞齋’。而七師弟與她又約定,不再插手她的事情。
她功力高深,無人敢惹,再加上未像大師兄那樣出格,盡管也鬧出些事情,但影響並不很大。這些年來,她處於半隱居的狀態,我們也不曾見過。
此人是她的弟子無疑,而以她睚眥必報的性格,澤澤算是死定了。”
介紹終於完畢,吳道德沒再說什麼。
至於結尾類似宣判的東西,令崔澤直翻白眼,說道:“你講了那麼多,就是要告訴我,我死定了?”
吳道德聳聳肩,說道:“差不多。”
劉萍倩沒理他,說道:“我的意思是,澤澤以一個常人的身份,確實難以自保。需盡快將他帶回去,拜入門下,說不定有掌門罩著,二師姐會給點麵子。”
關津點點頭,說道:“我也如此想,這小子機緣甚厚,也該入門了。盯著他的人,不止你的二師姐,我們總不能時時在左右保護,治本之法,仍要靠他自己修行。”
無論之前吳道德夫婦是何種考慮,事到如今,也隻有這一個辦法了。
讓崔澤正式進入修行界,已不可避免,而他們不知道,這將是個新的開始,從今而後,會帶來種種出乎意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