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的死(1 / 3)

14年,本是年末,除夕前村裏卻出了件喪事。

我無厘頭的走在那條不長的,彎彎曲曲的柏油路上,一堵掛滿了爬山虎的矮牆立在了我的眼前。

當初學車的時候,教練嘲諷說,你們村的這堵牆是做啥子的,立在馬路中央跟塊釘子似得。

的確,對於我們剛學車的菜鳥,這堵矮牆留著無疑要繞過個彎,腦子轉不過來,教練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都捏了把冷汗。

我說,這是村裏的風水不能拆。

教練說,現在還有信這一套的,咱們那兒都變成了經濟開發區,隻顧著造房子哪還在乎什麼風水。

我笑了笑,沒有繼續說話。

今天,也就在除夕的前一個傍晚,在這堵矮牆的對麵,擺了個喪酒。

三叔死了,在三叔死的前一個月,我沒有見到他的蹤影,像是人間蒸發,雖然我去過他家,但三叔閉門不見。

那時候,我有點擔心他,最壞的打算也就像今天發生的這樣,三叔的最後一麵都沒見著,他就入了棺。

村裏的老林子說閉了棺就不能見,我聽說過這料子話,人死了就不能去打擾,這是忌諱,準備吃了這頓喪飯,明天就送三叔上路了。

或許,我猜的到三叔最後一個月在做些什麼,恐怕也隻有我知道,雖然我的年紀比他小了快二十歲。

這種天氣晚得比較慢,不像是以前,快過年的時候還會下場雪,今年的年頭來得也比較晚,天色暗得也比較晚,飯早早的吃了,我撥開了對麵矮牆上的爬山虎,別人都沒有發現那堵牆上有著一灘血,幹巴巴的留著也是很長一段時間。

我想,在我這個年紀信鬼神的比較少,經曆那段事的,也沒有幾個吧……

一年前,那時候三叔還沒有去世,我隨三叔去了趟東南亞,三叔是個生意人,喜歡穿黑色的毛呢大衣,大學過後的我就打算著跟他混,混不得發財,來個溫飽也是不錯。

三叔習慣戴一副黑框眼鏡,我說他為什麼不換換,三叔說這副眼鏡戴著心安,廟裏求過的,去東南亞碰到點邪事,還有個菩薩保佑。

那時候我就笑三叔迷信,說他還信這個,不過三叔也是這檔子人,臨行前家裏供奉的財神灶神也不忘拜上幾柱香。

三叔是做貿易的,去泰國進口些牛角、木雕也是便宜,我問三叔為什麼還要自個兒去,現在都有空運,一大老板煩不著親自出馬。

三叔說他不得不來,還有個人得拜見。

我本以為三叔是去見什麼合作夥伴,可又是不像,擠擠的街道後,一處破舊的篷房就是三叔要來的地方。

進去見人之前,三叔還神秘兮兮的對我說:不侵,到了裏邊不要說話,隻顧看著就行。

我說好的,三叔肯帶我來東南亞,想必也是看我老實,不會把他暗地裏做的那樁子醜事給抖出去吧。

進了那屋,我才知道這座篷房也隻是個擺設,跟古時候打鬼子似得,木桌子下麵還有個地道,地道陰暗暗,有一種說不出的潮濕,好像是個雨過不久的墓穴,真想不到在這個時代還有人會點蠟燭照明,不知是從哪裏吹來的風,蠟燭的火顫顫的,我深怕這火就這樣滅了撞了前麵的三叔。

地道走到底,又是個小屋,小屋有扇木門遮遮掩掩,還有隻老鼠在坑著門桌子。

三叔帶頭進去後,便脫下了大衣,他沒有說話,對著一個蓬頭滿麵的老頭子盤坐了下來。

現在我稱呼那個人為老頭子,實在是有些狂妄自大,不過,那名老頭子確實給三叔帶來了富貴,又將三叔拉下了地獄。

那個老頭子在睡覺,我也不知道他當時是不是在睡覺,眼睛睜得大大的有些滲人,就像是個道士在打坐,當我跟三叔進來時,他絲毫沒有發現。

“如果有仇人在這時候了結了他,這老頭子也隻能死在睡夢中了。”我心道,三叔當時瞪了我一眼,好似我心中所想被他一眼看穿。

那老頭子身上有許多奇奇怪怪的紋身,又像是字又是圈圈點點,像極了我們認識的八卦,額頭上還蒙著塊很髒的紗布,那紗布下麵好像有著什麼東西,像是一條小蟲在蠕動,我很好奇的問三叔,頭子為什麼要蒙著塊紗布?

三叔瞥了我一眼,叫我不要多問,別忘了進來前他說過什麼。

我和三叔等了很久,我性子比較急,就說他怎麼還不醒,是不是在耍我們。

三叔搖了搖頭,也學著老頭子的模樣打起座來。

我笑了笑說三叔你這是在幹嘛。

三叔還是不理我,我就在這間狹窄得容得下三個人就已經很出乎意料的小屋子裏麵轉悠。

其實這屋子也不小,主要是堆著的東西多,所以看起來比較擠罷了。

在老頭子的旁邊放著個草娃娃,那草娃娃有些滲人,上麵貼著道黃符,還插著許多針,我不懂這行,猜都能猜到這老頭肯定是位大師,電視裏都這麼演的。

我就問三叔,這個草娃娃是給人下降頭的嗎。

三叔瞪了我一眼,他說這是忌諱,不能提降頭兩個字。

我想三叔肯定後悔把我帶進來了,好奇心太重,有時候也會害死人。

被三叔這麼一瞪,我不敢拿那草娃娃,在草娃娃的邊上,還放著一碗血和一隻被開了膛的黑貓。

我奇怪這隻黑貓怎麼不臭,死了這麼久,碗裏的血也很濃稠,這黑貓沒有點屍臭,實在是說不過去。

我膽子大了一下,在老頭子的麵前撥開了那隻黑貓,黑貓的肚子裏塞了很多東西,像幹草之類的,肚髒都被掏空了。

原來隻不過是張皮,我說。

我背後一涼,老頭子的眼眸子朝著我轉了轉,我嚇了一跳,像是見著了鬼,癱倒在了地上。

老頭子口中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說什麼,我不懂泰語,但三叔懂。

他認真的聽著老頭子說話,時不時瞪我幾眼,我猜的到老頭子一定是在說我不懂禮貌,隨意亂動主人的東西。

三叔當起了翻譯,雖然主角並不是我,可老頭子似乎對我很關心,不是說我亂動他東西會破了他的術,就是說搞不好術會轉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