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客服的消息時，葉淺剛剛把自己的宵夜煮好。
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泡麵，食物的誘人香氣彌漫在空中，她咽了咽口水，不禁歎了一口氣。
葉淺瞥了一眼牆上掛著的時鍾，剛過午夜十二點。的確，寂靜無人的深夜容易激發人的抑鬱情緒。而對於她們這些做“樹洞”兼職的，半夜裏的單子也是多得忙不過來。
葉淺低頭，心想也許是某個失意的人想要在深夜找人傾訴——這也是人之常情。於是她在手機上回複“稍等，我馬上就來”後，便添加了客服發過來的社交網絡聊天賬號。
那邊很快就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這次的客戶網名叫“深”，頭像是一隻灰色的、醜醜的小貓，側著腦袋，似乎正在好奇地觀察屏幕前的葉淺。
“深”發來一條消息，是一條淺淡的：“你好。”
葉淺也回了她一句問好：“我看到你是想要語音通話？如果方便的話，我現在就打過去。”
“還是我來吧。”“深”的語氣淡淡，緊接著，葉淺的手機上，便響起了語音通話的提示音。
葉淺接通了電話，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換上自己慣用的聲線：“你好，我是至清……”話音未落，她嘴角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
回應她的是一段連綿不絕的，低低的抽噎聲。她的客戶，電話另一端的“深”，正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情緒，好讓自己不去痛哭出聲。葉淺聽見，對方的情緒堵在喉頭，無法去發泄，也無法獨自咽下，她的哭聲淒涼而無力，激得葉淺心中一揪。
葉淺自怔愣中恢複，她的聲音柔和下來，低低道：“沒關係的，哭吧。我等著你。”
聽見她這句話，對方的哭聲一滯，隨即，電話那一頭的女孩似乎開始更加使勁地壓抑。無數的情緒湧進胸口，隨著心髒一下一下的跳動壓迫著身體的髒器。
待到哭聲漸弱，化作一聲一聲沉重的呼吸。葉淺才慢慢開口：“是周圍有人嗎？”
“嗯，”對麵女孩的聲音帶著哭腔，“爸媽在睡覺。”
葉淺若有所思，重重點了點頭：“這就是你為什麼不能痛哭出聲嗎……沒關係，至少你能哭出來。現在好些了嗎？”
“深”的回複隻有一聲悶悶的“嗯”。
“我明白了……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葉淺溫和道。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良久，“深”才小聲回答：“我……不知道。”她的話音剛剛落下，葉淺便聽見一聲壓抑的嗚咽，隨之而來的是重重的、悶悶的擊打聲。
葉淺呼吸一滯：“怎麼了？你在做什麼！”
擊打聲停止了。“我……想不明白我現在在做什麼，”“深”似乎想要裝作無所謂似的一笑，她的聲音卻是微微顫抖，“我……睡不著。本來想打心理援助熱線，但是……但是打不通……”
葉淺一邊聽著，一邊輕輕點頭：“我明白了……其實，沒什麼想說的也行。我可以在這裏陪著你……現在，我可以先問幾個問題嗎？”
“深”似乎點了點頭，頭發與枕套摩擦，發出了微弱的沙沙聲：“好。”
“你……是睡不著嗎？”葉淺蹙著眉，輕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