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調查對象是安婷的好朋友。
好朋友對此不以為然,“她的怪脾氣又出來了?這次居然動用到私人偵探?我知道她很喜歡寫作,也時常夢想成為真正的小說家,可是安婷她從來沒有發表過任何小說作品。”
安婷的父母倒是很合作,“她從小就夢想成為一個作家,一直很努力練習寫作,兩年前終於得以發表作品。我們都看過,寫得不錯,可惜的是,那以後她再沒能寫出任何作品。你們知道的,就是作家們常說的靈感卡殼。”
對於安婷好朋友的說法,安婷的父母不讚同,“藝術家們不都是有點怪怪的?我們安婷從小就性格古怪,不然怎麼能成為小說家?不過有關小說出版的事情安婷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好像這不是一件值得宣揚、反而要加以隱瞞的事情。”
平良傻眼,“究竟誰說實話?誰又在撒謊?”
可以肯定的是:安婷現在沒有職業,據說在家全心寫作,雖然再也沒有新作品問世。可是從安婷父母提供的平裝版文本看來,安婷的文筆相當不錯,清新不俗。她很有潛力,應該有能力繼續寫下去。可是,現在的事實是:她再也沒有寫出任何一個字。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名單上最後一個人,是安婷的未婚夫文森特,再過不到一個星期,一個即將成為她丈夫、即將成為她生活中最親近的人。他們之間,不應該有秘密。
林冰洋沒有正麵接近文森特,安婷不願意讓未婚夫知道調查的事情。她必須是第一個知道調查結果的人。是否說出真相,應該由安婷本人來決定。可是她隻留出一個星期的時間進行調查。她是否真想知道結果?
沒想到安婷的未婚夫文森特卻自己找上門來,他看起來有些緊張。
“請你們不要再繼續進行調查。”
林冰洋細細打量他,說不定這是個關鍵人物。文森特看上去真不像壞人。他茶褐色的眼睛顯得安靜又憂傷,纖細蒼白的麵龐不具任何威脅性,他低沉清晰的聲音透露出受過高等教育的背景。
“我不認為安婷真的想知道失憶的真相,不然她早就有所行動了。你們又何必認真?我們就要結婚了,不管發生什麼,我是不會離開她的。所以根本沒有調查的必要。”
他的理由太牽強,林冰洋沒有被說服。何況,委托人不是文森特,而是安婷。委托人的利益應該放在第一位。
無論如何,失去一段記憶是一件不小的事件。安婷的過去,若是涉嫌某種犯罪活動,作為身邊的人,難道不擔心受到牽連嗎?有誰不想知道真相呢?除非事實的真相對這人不利。林冰洋暗暗奇怪,於是他著手調查文森特。
調查結果出人意料—安婷的未婚夫文森特竟然是一名頗有名氣的小說家。
四季回到家,發現客廳的地毯上散落著幾十本英文小說,她的偵探大哥正看得津津有味。
她撿起一本,“浪漫史?愛情小說?”
她不由得撲上前去,抓住林冰洋細細打量,仿佛不認識朝夕相處幾十年的粗線條大哥。
“你沒事吧,大哥?”四季非常擔心。
林冰洋似乎十分投入,“原來愛情小說也可以寫的很好看啊,原來男人也可以寫愛情小說啊!我今天可是大開眼界。”
平良撥開堆在身上的一堆浪漫史,“報告社長,我也非常的感動。”
看兩人這副模樣,四季一陣錯愕。
清晨,剛剛下過一陣不急不緩的中雨,涼意尚未退去。文森特走進慣常去的咖啡館,發現一張熟悉的臉,還有咖啡桌上幾十本自己寫的愛情小說。
“你是何居心?”他很不客氣。
林冰洋親切地拉過一張椅子,“文筆很好,故事情節也抓人,我很喜歡你的小說。如果這些小說真的是你寫的話,你可是太有才了。”
文森特憤憤然,“你到底想說什麼?”
林冰洋從滿桌子的小說下抽出一本封麵較舊的平裝小說,“這一本是安婷唯一發表過小說。”
他指指堆得高高的一疊小說,“這一大堆,是你寫的小說。這些小說之間,有一個顯著的聯係—它們不僅文風相似到十分,而且連遣詞造句都驚人相似。”
言罷,林冰洋耐人尋味地觀察文森特的反應。
對方先是一楞,繼而更加憤怒,“我警告過你,叫你不要再調查她,你還是不肯罷手。”
林冰洋盯住文森特,“不想聽聽我的結論嗎——你抄襲安婷的作品!我不知道其中詳情如何,也許是你背著她幹的,也許是你苦苦哀求她,不管怎樣,你最終得到安婷的同意,以自己的名義出版小說。而她因為深愛你,不願失去你,在矛盾痛苦的煎熬之下,一直想忘記這件事。沒想到竟然因此而失憶。安婷失憶之後,無法再寫出新作品。大概因為每一次當寫作衝動襲來,她就產生心理壓抑反應,以致無法動筆。久而久之,靈感不再。這就是為什麼她再也寫不出一字一句。我們可以告發你。象你這樣的人怎麼能跟安婷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