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目望去。峽穀的前方霧氣沼沼,不知道究竟有多深遠。鄭寅自言自語道:“三郎去了這麼久,應該沒有事兒吧。”他看看周圍的兄弟們,除了值班的以外,無不盔歪甲散,太潮熱了,誰也受不了。
鄭寅哈哈一笑,道:“三國上曹操從赤壁敗退下來的時候,每到一處險要關隘,總是笑上一回,嘲笑人家諸葛亮不會用兵,可是每次一笑,馬上就有諸葛亮的伏兵,弄得手下一聽見曹操笑,就魂飛膽喪。今兒我看這處險隘就很適合埋伏人馬,等將來,我們一定在這裏做個口袋陣,也來個華容道捉放曹。好啦,我們先慢慢往前走,等三郎回來,就太晚了。再者他一定已經勘查過附近了,肯定沒有伏兵,有的話,他們早就回來了,你們說呢?”
鄧信等人無不點頭稱是。
丁小乙道:“三寶,我看還是等一等吧,不急在一時。”
鄭寅看了看丁小乙,道:“甭怕,有我呢,再說了你看看,咱們兵強馬壯,怕他個鳥?”
小乙無奈,也隻好起身上馬。
戰士們紛紛收拾甲胄武器,躍身上馬。飛騎隊的李明道率隊在前麵開道,而周鼎的神機隊負責斷後。水鬼隊和驍騎隊居中,負責保護鄭寅、鄧信、朱真等人。
等到鄭寅翻身上馬時,周圍的戰士都已經準備停當了。
“傳令下去,一定要注意拉開距離,每匹馬之間要離開兩丈以上。再有就是一旦前麵遇阻,無論是什麼人都可以先殺再報。”鄭寅還是沒有考慮到遇到真正的敵人。
軍令傳下去後,飛騎隊按照分散隊形,開始往前小心翼翼的前行。之後是驍騎隊、水鬼隊,最後是神機隊。
誰也沒有注意,就在他們休息的地方,一棵大樹的樹幹裏,有一個不大不小正好夠一個人容身的洞。洞裏當然不是空的,樹枝的掩護之下,一雙賊眼一眨不眨的看著鄭寅他們。
可能是因為要下暴雨,一群食人白蟻沿著樹幹正在忙忙碌碌的搬家。當它們來到了那個人麵前時,它們竟感覺不到那是一個活人,因為那人一動不動。但是人肉的香味還是被它們的觸覺器官感知到了,很久沒有吃過人肉喝過人血了,那種誘惑,無法阻擋。無數的白蟻,不顧搬家這個重大任務,紛紛丟掉嘴裏的樹葉、小蟲子等等備用食物,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
那人的臉上、手上以及身體裏,霎那間,已經無處不是白蟻。
丁小乙扮成了一名鄭寅的侍女,寸步不離鄭寅的左右。剛剛開放的花朵,顯得格外的嬌豔,鄭寅的雙眼也是不離開小乙姐姐身上半毫。
五百多人的隊伍雖說並不十分壯觀,但是他們卻都是金刀校尉,而且是百裏挑一的金刀校尉。個個神采飛揚,精神幹練。
大家一路上有說有笑,隻有一個人是呲牙咧嘴,就是那個自命不凡的彭以盛,滿是傷口的屁股被馬鞍硌的刀割一般疼痛。
旁邊李明道和他並轡而行取笑他道:“彭大人,這回可知道苦頭了?這金錠銀錠大了值錢,這騾子馬大了也值錢,隻有一樣,這人大了卻不值錢啊!”
“去你媽的,你把老子比作騾子馬?看我不臭揍你一頓。”說完轉身要打,哪知屁股又傳來一陣揪心的痛,登時哀號一聲,不敢在挑釁了。
“你還不如那騾子馬哩,騾子馬還讓騎,你卻狗咬呂洞賓。”李明道故意氣他,之後打馬向前馳去。
彭以盛看著李明道的背影,呸了一口,心說,老子真是虎落平陽啊!
…………
王景弘被任命為龍江寶船廠總督辦,他此刻已是馬不停蹄,鄭寅和丁小乙交給他的任務,估計要用將近一年才能完成準備,至於造船,最少也要在一年以後了。
丁小乙研究過古代的造船史,對於鄭和的寶船做過較深的研究,所以她用了近十年的時間,按頭腦中的想象複製了許多的船模,包括寶船、馬船、水船等等。同時她按照記憶中的寶船廠規模和廠址,還有一些技術上的細節給王景弘指出了他必須解決的幾個難題。
第一個問題是經費,經過傳播謠言,朱棣皇帝還真的就信了建文帝下南洋這句話,他下令,無論付出多麼大的代價,就算傾舉國之財力,也要支持寶船的建造。
第二個問題是尋找合適的足夠硬度的木材,隻有硬度夠,耐腐蝕,還要防蟲,才能運用到海船之上。
第三個問題就是解決一種特殊材料的處理工藝,那就是南方漫山遍野的毛竹。丁小乙讓王景弘采集越多越好的竹子,然後研究如何解決防止蟲蛀,防止在高溫、高濕、幹燥以及溫度急劇變化下劈裂的問題。
第四個問題是尋找足夠多的工匠,包括鐵匠、木匠、竹匠、篾匠等等手工藝匠人,還要招募航海船員、醫務人員、通譯人員、天文官、熟悉海產品處理的廚師、財寶鑒定師等等各類奇巧人才,還有能夠在海上作戰的水師部隊。
第五個問題是眼下最為緊迫的一個問題,那就是選址建廠。根據小乙姐的授意,王景弘選擇的是在南京城北的下關建廠。皇上親自朱批允準搬遷該地所有的居民,騰出來建造巨型的船塢。……
一切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可憐的王景弘顛前跑後,竟然連睡一個囫圇覺的時間都沒有,不出一個月,大腹便便的他便變得又黑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