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訣中都是如何將微弱的風力培厚,如何使其化作招式中的威力。若是照其修煉,到得極處之後,果然可以身無一點內力,而展大威力。
閻王神醫道:“現在你的先天、後天被我的青陰玉陽針強行分隔開來,雖然元氣得到了培植,但內息卻再也不能增強恢複。所以,無奈之下才隻能用這種外在的法門。隻是這種法門與你的心性格格不入,恐怕無法在你手中發揮出至高的威力來,不過一時權宜之計耳。”
辛鐵石點了點頭,全心全意研究起這門口訣來。這口訣看來簡單,但要領悟、融會貫通卻艱難之極,尤其是辛鐵石已經習慣了從丹田中取力,此時要從身周習習微風中滋生威力,可真是非常不適。
兩人從九華山腳下起身,向東南方的天葉穀中行去,一麵走,辛鐵石一麵修習,隻是進境實在緩慢。好在閻王神醫雖然一點武功不會,但分析起武學道理來卻井井有條,異想紛呈,不乏精妙之見。辛鐵石在其指點之下,終於稍有所悟。而一有所悟之後,便感覺到這口訣實是包容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是他先前所無法窺知的。辛鐵石越是修煉,便越是歡喜。
隻是兩人要躲開武林正道的追逼,不敢走得太快,這般走了三四天,才走了一百多裏。好在天葉穀也並不遠。兩人一路聽說江湖消息,捉拿辛鐵石的風聲越來越緊,不由心下忐忑。閻王神醫不但醫術高明,也精通易容等旁門左道,替辛鐵石改變形貌,也不易被被人認出。隻是辛鐵石每次接觸到他的肌膚,心中都極為不舒服,但究竟怪異在何處,卻也說不上來。
饒是如此,他們沿途仍遭受到了幾次殂殺,原因很簡單,雖然辛鐵石已易容,但閻王神醫卻仍是那副打扮。辛鐵石一路上就靠著這半吊子的武功,加上閻王神醫的指點,躲過了七柄劍,五柄刀,以及一雙大鐵錘。
兩人到達天葉穀之時,已經是晚上了。
天葉穀本就少有人至,所以才繁育出極多的奇花異草來,成為閻王神醫采藥的聖地,此時更是千裏寂靜,空山無人。
閻王神醫仍坐在那個支架上,由辛鐵石背負著,在他的指點下,向天葉穀的深處行去。天葉穀中有無數的洞穴,極深極密,中間寄生著無數珍奇怪獸,不乏上古異種,頗為凶悍,辛鐵石武功未複,卻也不敢驚動它們,是以隻能攀藤扶蘿,累累前行。
如此走了一個多時辰,閻王神醫終於鬆了口氣,道:“轉過前麵這個山頭,就到懶龍沉睡的飲虹洞了。這個名字是我起的。”
突然,有個聲音悠悠道:“二師兄,你傷得太重了,從九華山到天葉穀,竟然讓我們足足等了三天!”
辛鐵石的身形立即定住,連一絲一毫也不敢轉動!他赫然發現,奇石林立的山崖上,坐著四個人:君天烈、商赤鳳、韋雪衣、靈均。
心計最為深沉的韋雪衣,狠辣,善於製造與捕捉機會,他若出手,就算拚了命也要達到目的。
狡詐多謀的商赤鳳,精靈古怪,每一個點子都出人意表,武功也專走奇詭一路,變幻多端。
癡迷武學的君天烈,力大招猛,霸氣逼人,一擊破山,猶如巨靈,一杖可當百萬師。
武功之高到了不可思議的靈均,神秘,清駿,雙袖一旦舞動,連天上神靈都會感歎!
本來加上善於調和,大有豪氣的辛鐵石,他們五人一旦聯手,狠、詐、霸、秘、豪統合在一起,那就無堅不摧,天下高手盡辟易。辛鐵石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麵對這個幾乎無敵的戰陣。
雖然少了他,但他的武功最強盛時,都稍遜於靈均,何況此時傷重未複,又何況加上了韋雪衣三人。
他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另一個疑問陡然而生:“你們怎麼知道我要到這裏來?”
商赤鳳笑了,悠然道:“親愛的二師兄,你的隱藏功夫很好,我們出動了十一派的人手,居然都沒抓到你,可真是讓小弟佩服。可你知道麼,英雄往往是毀在小人物的手中。”他一言方落,從四人身後露出了一個瘦小的人影,畏畏縮縮地伸出頭來,向這邊看了看,訕笑道:“四位大爺,答應我的事情不會忘了吧?”
鬣狗。
他居然沒死!
辛鐵石拳頭握緊,他素來謹慎,但竟沒有想到鬣狗也會裝死。若是當時補上一劍,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麻煩了!
鬣狗的臉上、身上纏滿了繃帶,顯然青陽劍的灼傷極重,他也隻是僥幸未死而已。是裝死還是險死還生,可實在難說的緊。
順著辛鐵石的目光,鬣狗有些畏縮,也有些得意地笑道:“辛大爺,你想不到吧?這次四位大爺答應殺死你之後,你所有的東西都歸我,我一定會很小心,不會再讓寶劍灼傷的。”
辛鐵石怒視著他,忽然笑了:“你放心,青陽劍還有別的秘密,這次一定不會再灼傷你的。”
看著他悠然的笑意,鬣狗不禁打了個寒噤,他禁不住脫口問道:“還……還有什麼秘密?”
辛鐵石轉頭不再看他,目視靈均,道:“大師兄,你也相信那些事都是我做的麼?”
靈均沉默著,他長長的衣袖垂在這暮天的風中,猶如長雲飄搖,緩緩道:“我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你跟我們回去,隻要分辯清楚,便可以了。”
辛鐵石搖了搖頭,歎道:“分辯清楚?會有人聽我分辯麼?”
靈均更是沉默,道:“我本讓你逃的越遠越好,你為什麼還要到這天葉穀來?莫非你也知道,能夠克製師父天驕神功的七禪蠱,就產在此處?”
辛鐵石身子一震,九華老人雖聲名極大,武功極高,但他武功何名,從何而來,如何修煉,江湖上知道的人絕少,就連他這個二弟子也毫不知情。怎麼還有克星?而且就在離九華一百餘裏的天葉穀?
靈均見他不答,緩緩道:“我本來不很相信你會做此罪大惡極之事,但你竟然來了天葉穀……”他不再說話,雙袖漸漸安靜下來,連窮穀中的狂風都吹之不動。
辛鐵石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他知道,靈均大師兄已決心出手,他再也沒有置辯的餘地了。
緩緩地,他抽出了青陽劍。他再度暗鼓了一下內息,丹田中依舊空空曠曠的,隻有很微弱的絲縷真氣。他斷了一隻手,能仰仗的,就是這把能夠噴火的青陽劍,以及那個莫名其妙的馭用風力的劍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