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起梧向前撲倒。他咬著牙，拖著自己的廢腿在地上爬，他的腦子現在出奇的清醒，種種以往飛速從他眼前掠過。
大婚的日子，喝酒的二叔，進山的孩子群們......
再讓我看一眼息兒，再看一下李家莊的大家，大家還好嗎......
幾縷光點擊碎了李起梧的四肢，腹部也被透了個小洞。隨著身體的殘破，他最後的執念也越來越沉，仿佛逐漸灌了鉛，徹底沉到心裏的最底。
四肢都不能用了，李起梧就用下巴刨，像蟲子一樣扭動。身體被越來越多的穿透，半邊臉也消失了。
李起梧用盡全身最後最後的力氣無比艱難的翻了個身。映入他眼睛的，是宛如太陽一般巨大，熾熱的無數個光點組成的光團。光團幾乎已經壓到了李起梧的臉上。
李起梧啞然失笑。莫名其妙的來，莫名其妙的死。也罷，可能這就是自己命中注定，那就一死了之吧。
被完全吞沒的前一瞬，李起梧向一旁瞥了一眼，正好瞥見了一臉驚恐而無助的袁息兒......
......
“啊！”李起梧大喊一聲從床上坐起，全身已經被冷汗打濕。
“怎麼了？”一旁躺著的袁息兒被李起梧這一嗓子喊醒。迅速下床點了燭燈，就看見李起梧渾身顫抖，身體縮作一團。
袁息兒牽住李起梧的手：“怎麼了？做噩夢了？”
聽見袁息兒說話，李起梧緩緩地抬頭，一臉驚詫，又環顧四周，盡是他熟悉的場景，又看見袁息兒睡眼惺忪但是擔憂關切的臉。
李起梧一下子把袁息兒抱進懷裏泣不成聲，袁息兒輕輕拍著他後背。
“沒事的沒事的，我還在這裏呢，沒事的......”
李起梧忽然想說好多話，又不知從何說起。心口堵了多少話，眼淚就流了多少。
“別離開我......”李起梧在袁息兒耳邊輕聲說。“當然不，”袁息兒笑了：“你是我夫君，怎麼能離開你？你要好好的，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半夜這時也跳上了床，在李起梧身上蹭啊蹭。
“你看，半夜也這麼想的。”
李起梧什麼也沒說，隻是抱的更緊了......
......
第二天早，幾個穿著厚厚棉服的孩子來到了李起梧家的院門前。
“梧哥在嗎？上山抓野雞去啊？”王諼梆梆的敲了敲門。
半天都沒什麼動靜，一個孩子拉開王諼：“定是你力氣太小，連門都敲不響。如何讓梧哥知道我們來了？”說罷梆梆梆的敲開了：“梧哥，上山去打野味了，前天約好的呢。”
還是沒動靜，溫啟已經聽到身後傳來嗤嗤的笑聲。當下臉就紅到脖子根。
“還是你們跟梧哥交情不夠，看我哥倆的。”有燭自信滿滿，魏玉心也點頭同意：“是呢是呢，看我們的。”
兩人邁上台階，正欲敲門，就聽右邊的牆頭上傳來熟悉的聲音。
“出發！給你們嫂子去打些野味補補身子！”
“好哦！”
“看我的梧哥，今天先打十隻野雞練練手！”
......
屋子裏，半夜揣著兩隻前爪在火爐旁睡覺。袁息兒此時也陷入夢鄉，麵色雖然疲憊，眼眉嘴角卻好多笑意，好像在做一個甜甜的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