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昏暗無光,陰風輕搖樹枝,四下一片寂寥,路上行人無蹤。突然,一道長長的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緩緩的由前方拖了過來,而且拖動幾步就要停頓一下,猶如一具喪屍。而且黑影行進的方向,赫然便是學校的後院,荒廢已久鬼名遠揚的“鬼樓”就在其中。據說當地的小孩哭鬧時,隻要他的親人對他說:“再哭,就把你送到鬼樓裏去過夜!“小孩兒立馬會停止哭鬧,閉上驚恐的大眼睛撲進親人的懷中,而且是屢試屢靈百試不爽。
黑影拖著一隻腳,順著四周乃是齊膝野草的蜿蜒小路,一步一頓來到鬼樓之前。隻見他佝僂著背,垂著個頭,頭發長而淩亂,呈爆炸形狀,也不知多久沒洗了,加上他穿著一身黑衣黑褲,又矗立在這黑黝黝的幽深大樓之前,讓人一見便有恐懼崩潰之感,猶如見鬼。然而更恐怖的事發生了,這個黑影在鬼樓前頓了有兩三分鍾之後,緩緩的抬起頭來,昏暗之中隻見有兩道綠光閃閃,縹緲虛幻,詭異異常,倏忽撲至我眼前,像要奪去我魂似的,我按著狂跳的心髒,生怕它過於激動而爆開。事情還沒完,該鬼臉色血紅,居然不是一般鬼的蒼白色,下巴上胡茬密布,深淺不一,也不知多久沒剃了。突然,他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了一口慘白的尖牙,似乎要將我吞了下去,我本能的抱頭一閃,卻沒見鬼追了上來,隻聽見一聲響亮的“呃“,然後是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把我也幾乎弄醉了。我定睛一看,才發現綠色的光乃是該人所佩戴的防輻射眼鏡反射的光,血紅的臉乃是青春痘太多,看起來臉色就是紅色了,而此時該人又抬起右手,手裏一瓶二鍋頭,正往口裏灌呢,好像那不是酒而是水一樣。再仔細定睛一看,此人不正是人見人憎鬼見鬼愁,天不怕地不怕隻怕考試,白天睡覺打呼晚上彈琴唱歌的小謝嗎。
小謝是誰呀?就是我,十年前的我正是這副形象,邋裏邋遢,一件衣服可以穿上一個月不洗,同樣,頭也N久不洗,胡子也N久不刮,深夜裏有誰不幸遇到了我,保準嚇得他鬼哭狼嚎,這個樣子,跟鬼也差不多遠了。當時,我正在聞名遐邇的雁城大學讀書,當然,不是正規的全日製,而是自考助學班,我所在的是雁城大學南院,座落在偏僻的西湖鄉,原先曾是該院藝術與人文學科教學部,但幾年前雁城大學把北校區擴大,新建了不少教學樓以及輔助建築,藝術與人文等學科都陸續搬了過去,所以這邊就越發冷清了,隻有我們幾十多個自考助學班和成教學院,以及雁城大學一個秘書學係還在此處,據說明年也會搬過去。
當時的我,性格也與現在迥異。我白天精神萎靡,昏昏欲睡,晚上卻眼睛賊亮,精力充沛。我過馬路不走斑馬線,喜歡翻欄杆,該舉既培養不落俗套的思維方式又能鍛煉身體,何樂而不為?吃飯拿筷不用右手用左手,這叫鍛煉右腦。而且我當時特別喜歡唱歌,但天生五音不全,而且聲音極其難聽,白天一開口就招來無數書本板擦,同時也影響我睡眠,所以晚上精力充沛我也無事,就拿著同學小楊的那把吉他跑到後院這塊荒坪來,頓時空氣中彌漫著如如同彈棉花般的曲調,更夾雜著驚天擾地的歌聲。後坪這棟七層大教學樓,聽說在10年前曾經死了一個女學生,自此以後就常鬧鬼,到了晚上就無人敢進去,加上近年來學院變化搬遷,整個後院就荒廢了,幾乎是人跡罕至。加上如今我夜夜在此飆歌,如同鬼哭狼嚎,更加無人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