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鎮西大將軍府義正堂內,元真子與鄂黛仙子二人居中而坐,其餘人等分別立在左右,唯獨莫愁一人跪在堂前。眾人都是一言不發,各自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唯獨吳玉如似乎有話要說,可她生母徐氏緊緊將她扣住,不容她放肆。
再看元真子,麵沉似水,莫愁見了,心裏七上八下,尤勝過麵對北狄人的十萬鐵騎。
沉默許久,最後還是鄂黛仙子麵慈心善,不忍心莫愁如此一直跪著,開口對元真子道:“元真道兄,我看他也是狹義心腸,這才做了如此魯莽隻是。再說令徒涉世未深,不知其中厲害關係,況且他還隻是築基,沒到結丹,不入因果,又是初犯。依小妹之見,不如小懲大誡如何?”
鄂黛仙子本是出於好心,這才出言相勸,不想如此卻薄了元真子的麵子,元真子聞言大不高興,隻聽他道:“哼!貧道教徒無方,但逍遙派的弟子,還輪不到大雪山來操心。”
元真子此話一出,鄂黛仙子立時麵如鐵青,本要與他辯駁一番,可又想到莫愁必然會被遷怒,如是隻好隱忍。那頭莫愁見元真子對鄂黛仙子語氣不善,他雖心裏敬重師傅元真子,但不忍心鄂黛仙子吃癟,如是道:“師傅,一人做事一人當,徒兒犯下大錯,還請師傅依門規處置。鄂黛師傅本是好心,還請師傅不要遷怒於她。”
元真子聞言,登時怒不可赦,一掌拍在木桌上,指著鄂黛仙子,麵迎莫愁,嘶聲道:“混賬東西!你剛才稱她做什麼!?你是何時拜她為師的!”
莫愁從未見過元真子如此失態,竟氣得當眾發怒起來,當即嚇得六神無主,不知如何回話。這時鄂黛仙子趕忙分辨道:“道兄切莫生氣,小妹隻是傳了他一套劍法,不算正式收徒,並未違法道門戒律。”
元真子聽罷,指著莫愁喝道:“孽障!當真是屢教不改!回山以後,修為不到結丹,不得再出白簾洞一步!”
莫愁如臨大赦,立即感恩道謝,可元真子並未給他機會,冷哼一聲,然後拂袖而去。元真子走後,堂內的氣氛立即緩和不少,莫愁才站立起身。
這時又聽鄂黛仙子細聲道:“莫愁,你不要怪你師父適才發火。我等修真,但求超脫物外,你卻這般魯莽,偏偏要往因果裏鑽。須知方外之人,一塵不染,外魔來時,才能視若平常,不至墮劫。好在你還未成金丹,因果尚未沾身,不然必有雷劫降下,頃刻要你灰飛煙滅。此事就當教訓,日後不能再沾染凡塵之事,切記!切記!”
莫愁聞言,嘴上連忙應是,可心裏卻並不怎麼服她,暗道:“美女師傅說得道理也太過牽強。既然要超脫物外,幹嘛還要去管那麼許多?這樣無非是從一個圈圈,跳到了另一個更大的圈子,何談超脫?”
鄂黛見莫愁口中答應,眼神卻在閃爍,知他心口不一,可這當中的道理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說清,於是也未再多言,轉而看了一眼吳玉如,又朝吳天德開口道:“吳將軍,令媛雖然戾氣重了些,但資質不凡,她前世與我大雪山也有些淵源,我此來襄陽,就是想要帶她去往大雪山,傳我天闕宮道統,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吳天德聞言大喜過望,半天才應道:“此為小女幾世修得的福分,豈有不願之理?”吳玉如正要說話,被吳天德看到,忙揮手將她止住。
鄂黛仙子看在眼裏,心知父女意見不合,於是道:“強扭的瓜不甜,將軍與令媛還是商量好了再答複我如何?
吳天德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隨後又親自將鄂黛仙子送走。現下,義正堂裏隻剩四個小輩還在,納蘭此時與莫愁說道:“師弟,你這一走就是三個月,可擔心死我了。別看師傅那樣生氣,其實他也沒少擔心你,我曾偷偷瞧見師傅幾次為你開壇卜卦,測料吉凶。”
莫愁道:“師姐放心,我知師傅他發火隻是為了我好,並未怨他。”
那頭李昊見他倆姐弟情深,噓寒問暖,不禁火上眉梢,冷言冷語道:“師弟如今好大的名聲,要不了多久,可就威名可都要傳到盛京去了。依我看,不若幹脆別回太行山了,入市為官得了,何苦與我們這些方外之人受那清苦之罪?”
李昊不說話還好,此言一出,立即讓莫愁想起他兄弟二人設計暗害自己,不由怒由心生,看向李昊時,眼中含著滔滔怒火。李昊與他四目一對,不由背脊發寒,登時嚇得退了半步,李昊雖是明知莫愁不敢拿他怎樣,可偏偏克製不住內心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