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車子沒開火, 安靜停靠路邊,一片泛黃楓葉落在擋風玻璃,緩緩滑過引擎蓋, 車載電台播著深夜節目,不痛不癢地情感傾訴。
林斐喝的酒這會上了頭,澄白臉頰泛起淺淺紅暈, 從書包掏出一件東西, 獻寶似遞過去, “看!bulingbuling的生日禮物。”
透明清亮的玻璃罩住一塊黏土做成的小點心,軟軟糯糯的小團子,小手拿著一根小竹竿, 上麵寫著三個字—小甜糕。
傅施閱盯著看幾秒,眼底的冷淡逐漸褪去, 垂下眼吃吃地笑了,語氣溫柔緩慢, “這就是你的秘密?”
“喜不喜歡?”林斐湊過去,巴巴地看著他, “傅叔叔, 我的手都捏酸了。”
傅施閱接過,仔細端詳一陣,點點下顎, “喜歡。”
林斐伸手勾住他脖頸,呼吸灑在精薄鏡片,化成淺淺一層水霧, 委委屈屈, “喜歡的話……能不能別吊著我了?”
傅施閱嘴角含笑, 捏住他的下顎貼的更近, “我沒有吊著你,隻是覺得你會反悔。”
“為什麼會反悔?”
林斐邊說,伸手摘下他的眼鏡,纖細的眼鏡鏈套在自己脖子,傅施閱不戴眼鏡,挺鼻薄唇,看著年輕了幾歲,更符合他這個年齡段,隻不過眉宇之間斯文不見,反倒冷清寡淡,看著不好招惹,不是善茬的感覺。
傅施閱反射性眯起眼,要摘回來,林斐快速地架在自個鼻梁上,左右看看周圍景色,發覺度數不高,不戴也不影響工作生活,索性占山為王的態度,“你先回答我問題,再還你。”
傅施閱仰頭,靠著座椅,輕輕捏捏鼻梁,不疾不徐地說,“你能做到絕對服從,絕對忠誠,絕對信賴,這三項嗎?”
“我答應,但不能違法亂紀,也不能傷害其他人。”
林斐沒把話說死,給自己留了條後路,信賴和忠誠是基本的,服從也要看服從什麼,傅施閱總不可能讓他去殺人吧?
傅施閱似是篤定他會同意,勾勾手,林斐傾身湊過去,慢慢在下顎輕輕碰一下,又黏又嬌地問,“傅叔叔,好不好嘛?”
傅施閱深深盯著他,紋絲不動,林斐又親一下,啵唧的響聲清脆,順著下顎一點一點往上吮,直到唇邊,咬了一口,“好不好?”
“嗯。”傅施閱驀然一手扣住他的後腦,整個人拽過來。
林斐定定的看著他,眨巴幾下眼,呼吸裏全是傅施閱逼近的氣息,木質的香水味莫名的讓他耳朵發燙,心跳加速,嘴唇上的觸碰此時反客為主,並不是蜻蜓點水,而是占有的,發泄的,不顧一切的。
“可以給你親,但不能伸舌頭。”林斐破壞氣氛的一把好手。
傅施閱輕哧,捏著他下巴迫使他張開嘴,來勢洶洶地一通嚐,猛的像要把他就地正法了。
林斐後背抵著副駕駛,力量的絕對壓製麵前動憚不得,從頭到腳都是懵的,越是躲避,傅施閱追的越狠,像是較勁似的,嘴裏又麻又痛,下顎兩邊沒了知覺,可憐巴巴地求男人,“傅叔叔,我錯了……”
傅施閱置之不理,像是嘲諷林斐以前的小把戲,教給他這才是正兒八經
的接吻。
林斐隻覺得傅施閱氣息發燙,牢牢的包裹著自己,幾乎要聽見心跳節奏,抬起手推著肩膀想要拉開距離,傅施閱反手握住他削瘦的手腕,舉高壓在車頂,更肆無忌憚的吻。
曖昧聲音在車廂裏膨脹,聽的人麵紅耳赤。
這回林斐真覺得自己錯了,因為按照這個情形發展,這是要失身啊!
“我還在上學,傅叔叔不能這樣。”林斐情思恍惚,啞著聲音故技重施。
傅施閱沒有立刻停,意猶未盡的親了會,才拉開一小段距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還要嗎?”
林斐揉揉酸酸麻麻的嘴,掰下鏡子照照,嘴唇又紅又腫,委屈地說,“不要,你太色了。”
傅施閱睨他這副可憐樣,勾著嘴角,遞給他紙巾,“擦擦嘴。”
林斐摸到下顎濕漉漉,照著鏡子擦的幹幹淨淨,才想起正事,轉過頭,烏溜溜眼珠轉來轉去,機靈敏捷,“傅叔叔是我男朋友了吧?”
傅施閱挑眉,捏捏他的臉,既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
林斐好高興,想撩騷幾句,又怕再被狠狠親一通,老老實實地坐在位子上,抿著嘴唇偷笑。
得來全不費工夫。
雖然傅施閱的缺點裏多了一條好br色,但是奈何優點太多,溫柔體貼,紳士善良,和他在一起輕鬆愉悅,每一樣都對林斐的胃口,有幾個缺點算什麼?
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天上學,林斐心情愉悅,坐在實驗室,握著筆,嚐試繪製初版的圖紙。
趙敬台和夏熾風風火火的走進來。
趙敬台上次已回已經把話說絕了,本來不想摻和林斐這檔子事,也不想和林斐爭口舌之快,他一個年級第一,保送一流大學,人生路花團錦簇,壓根沒把林斐這種基礎四班的學渣放在眼裏。
實驗室氣氛壓抑,趙敬台保持基本涵養,“你確定要做這個什麼導盲犬機器人?”
緊接著,“我同意給你提供資金和幫助,但我家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這東西多少大公司都做不出來,你也別白費功夫了,我退出小組。”
林斐擱下筆,合上圖紙夾子,幹脆利落,“好,我同意。”
趙敬台抹不開臉,身為天之驕子,在方方麵麵混的風生水起,接連兩次碰一鼻子灰,“林斐,作為附中的同學,我真誠建議你,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為學校的名譽想想,我們不拿獎,也不能丟人吧?”
林斐伸手掀開書包,摸一包煙,握著煙盒有一下沒一下在桌沿磕,吊兒郎當地問,“我怎麼就給學校丟人了?”
趙敬台看看他,又看看他手裏的煙,壓著厭惡,“項目我會單獨做,教練員以後單獨和我對接,不需要你參與,署名到時候有你的一份。”
“剩下的不多說了,我還要去上課。”
趙敬台譏誚地掃他一眼,“人貴在自知,早明白這個道理,以後人生路能少吃虧。”
扭頭走了。
“你還不走?”林斐朝著一直沉默不語的夏熾,滿不在乎揚揚下顎。
夏熾紋絲不動,盯著煙盒,不自然移開目光,“你還抽煙?”
“不像?
“不像。”
夏熾張張嘴,想起在班級群裏看到林斐那幾張照片,林斐純摯的臉拍的清晰,那個身高挺
拔的男人模糊隱約,他覺得有點眼熟,好像在網上見過,又不太確定,不過看著車挺有錢,他沒覺得有發照片的人說的那麼陰暗齷齪,指不定隻是個親戚。
還不允許林斐有幾個闊長輩?
“我表哥是科銳的程序員,有編程上的問題我可以讓他幫幫你。”
林斐像觸發了關鍵詞,頓時精神了幾分,“科銳嗎?”
夏熾看見他發亮的眼睛,忍不住多透露一點訊息,“嗯,是科銳,下周市教委組織一批學生去科銳工業園參觀交流,有我的一份,你要是喜歡科銳的無人機,我幫你多拍幾張照片。”
“不用,我會自己去的。”林斐耷拉著眼,一件一件把桌上的書本裝進書包。
夏熾看他這副可憐樣,沒忍心告訴他去科銳參觀,要考全市前二十,林斐想去根本不可能。
林斐是真要去科銳,和陳教授約定補習的時間到了,陳教授住在科銳附近酒店,邊吃飯邊上課。
趙敬台看不起他意料之中,十七八歲的人比成年人還現實,要麼家裏有錢,要麼學習成績優異,林斐兩樣都沒有,脾氣又剛又野,既不伏低做小,亦不卑躬屈膝當小弟,非得要給人當大哥,能看得起他才是有毛病。
因為趙敬台的事,林斐有點煩躁,懶洋洋靠路邊電線杆,單手給傅施閱發微信。
[斐波那契]:我在南校門口。
幾秒後,手機“叮”的一聲,傅施閱回個“嗯”。
[u5085]:阿凱來接你。
林斐撓撓眉毛,摁著語音鍵,“傅叔叔,你不想第一時間看到小甜糕嗎?”
發完這句,接連十個哭泣小貓的表情包,biubiubiu的彈出去。
低調黑色轎車停在麵前,林斐揣上手機,輕車駕熟的拉開後坐門,落座一瞬,聞到撲麵而來的煙草味,混雜著豔麗的香水。
他第一反應是阿凱這司機的膽子未免太大了,敢在傅施閱的車裏抽煙泡妹子,視線一移,撞上一個大圓頭,西裝裏套著人模人樣的小背心,領帶像鞋帶似的纏在脖子上,手上的金表能閃瞎眼。
鄭總笑眯眯地看著自投羅網的小兔子。
林斐脊背竄起一股寒意,本能地拉車門把手,“哢擦”一聲響,司機手疾眼快的按下安全鎖。
“剛放學?”鄭總笑地兩個眼睛剩一條縫,“別害怕,我是好人。”
林斐又不是傻X,警惕地盯著他,“你想幹什麼?”
鄭總上下打量他一遍,越看越滿意,不枉費一番功夫,“想和你交個朋友,聊聊天,吃吃飯。”
林斐按捺住脾氣,“我沒興趣和你做朋友,開門,我要下車。”
“你這就讓叔叔太傷心了。”
鄭總做作地歎口氣,“小東西,脾氣挺烈啊,陪叔叔吃頓飯,叔叔給你零花錢。”
說著掏出手機來,“吃完飯,叔叔給你買球鞋好不好?”
去他媽的死變態,林斐快吐了,鄭重其事地提醒,“傅施閱是我男朋友,你先問問他同不同意。”
鄭總一愣,笑地前仰後合,肉麻兮兮地說:“小東西,真會撒謊,你說誰是你男朋友我都信,但傅總是最不可能的。”
在圈裏,傅施閱屬於異類,出身好,頂著
高學曆光環,除了工作,幾乎沒有其他不良嗜好,這點鄭總很清楚,前幾年他想巴上科銳這艘大船,三番五次的帶著手底下養的漂亮姑娘往科銳跑,美名其曰談業務,其實幹啥大家都心知肚明,傅施閱淡然置之,鄭總摸爬滾打那麼多年,機靈的很。
一拍腦門,看來財富密碼的鑰匙拿錯了,第二天就換成了長得如花似玉的男孩子,傅施閱這邊是毫不領情,冷眼相待,鄭總手裏的人卻成天惦記上了,鄭總氣的夠嗆,看見個帥點的有錢男人就發br騷,全都賤得慌。
私底下他想,這種男的指不定陽br痿,不陽br痿那也八成是腦子有什麼毛病,不然就憑傅施閱這條件,能單身那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