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桃花為嫁
舒詞急惱的向前走,一駕豪華的馬車停在路中央,難道又是來阻擋自己的?他這時反而笑起來。明黃的車帷除了皇家沒有人敢用,不知這車中卻是誰?
車簾卷起,一張明豔非常的臉露出,竟是她!舒詞微怔。
“怎麼?表哥,這才幾時沒見就不認識我了麼?”女子笑臉如花,爽媚的語氣下竟隱隱有幾分幽怨的思念。她便是楚詢的女兒,楚賦的姐姐,當朝華貴妃——楚菁。
“貴妃娘娘。”舒詞斷沒想到楚賦竟然連她都搬出來了,語氣別是一番生疏之意。
楚菁依然用她那特有的爽媚的聲音道:“這般生疏倒似陌路人。便算情誼不再,好歹我們也是表兄妹啊。”
怕是又要被阻一陣了,舒詞看看天色,心有些焦急。
“難得相見,表哥也不過來陪我說說話麼?”說著指了指馬車上的空座,優雅的喝著茶。
“不巧我今兒有些事,改日再陪貴妃敘話。”話雖溫吐已有要走之心。
“你這改日卻不知道改到猴年馬月,我知道表哥一向漂遊慣了,還是今日有話今日說的好,免得到時想說時卻不知如何說。”語氣軟軟怨怨,再給對麵的茶盅倒上了茶,已是再次邀請上馬車。舒詞隻當作沒有看見,依然不肯上馬車。
“那麼請貴妃快說。”疏疏冷冷的語氣令華貴妃心頭便是一惱,表麵上依然笑意宴宴的道:“若猜得沒錯你必是要去徐府吧?正好我也要去道聲賀,畢竟徐將軍有恩於我。正好順路,表哥請上車吧。”
舒詞心中著急,實在不願與她同車,可是她竟有意擋在此處,而自己又沒有騎馬或是坐轎,連推辭的理由都沒有。
“怎麼?我這個貴妃連請你坐一下的麵子都沒有嗎舒大才子?”楚菁秀眉一挑,拿出貴妃的架子。
“君臣之禮不敢逾越。”任她如何邀請他隻是站在馬車前,身姿不卑不亢。
華貴妃心底怒火騰地一下竄出,語氣愈發爽媚,“什麼君臣之禮,表哥連最基本的禮儀都犯了,還說什麼君臣之禮?”
舒詞神情一變,臉上盡是恥辱之色。
楚菁倒是平靜下來了,手撫摸著肚子,懷孕四個月,肚子已微微壟起,“表哥沒聽說過懷孕的人不宜動怒嗎?否則對胎兒不利,還是你本就希望我肚中的孩子不好?”
孕婦最大,舒詞隻得上了馬車卻隻坐在車簾前,車夫搬了一個矮幾給他。那裏本是車夫坐的位置,但這馬車極大也並不擁擠。楚菁見此臉色氣得蒼白,他寧願與一個車夫並坐在車櫞上,也不願與自己同坐!
車夫一揮鞭,馬車緩緩行駛起來。
“今日也是安陽與詩垠的好日子,我一向聽說詩垠年少英雄,不僅功夫好,才學好,長得也清標齊楚,卻從未見過。”隻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表哥一定見過詩垠吧,覺得傳言是真是假?”
“盛名之下無虛士。”連他第一眼見了詩垠都是一讚,何況與他一起生活十幾年的可約,他們相愛那麼理所當然。
“表哥覺得他與你、舍弟相比,如何?”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如何可比?”這慢悠悠的馬車何年何月能到?他早已不耐,楚菁有孕在身又不能癲跛,他真想下車一走了之!
“那表哥覺得他與名動帝都的蘇可約可般配?”他既然不耐煩了,就說些他感興趣的話。
舒詞自苦一笑,相愛才是般配,他們倆人那麼相愛,怎麼不般配?可是,愛她的人何止詩垠一個,老天爺要如何將他們配對呢?
“一個是才華橫溢、瀟灑俊俏的少年公子,一個是名動帝都、風華蓋世的奇女子。才子佳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真是千古佳話。表哥你說這樣的兩個人不般配,那還有誰配得上他們?可老天竟不成全!”
舒詞眉峰一蹙。
“表哥神情有些不悅啊。”不知何時楚菁掀開了車簾,目光一絲不露的撲捉著舒詞的神色。“表哥莫要會錯意,我不是說你配不上蘇可約,論樣貌才華,你自然有過之而無不及,何況現在詩垠還斷了一條手臂。”一蹙眉,好奇問:“要說以詩垠的功夫天下除了表哥沒有能勝他,到底是誰砍斷他的手臂呢?”
“且不說他有沒有斷臂,感情這東西真是奇妙的很,有的人相處一輩子,也不會相愛,有的人,隻一眼便足以銘記生生世世!”就像她與舒詞也是青梅竹馬,他卻從來沒有愛過她!
神情無限悵憾,“像他們這樣,彼此相愛,能為對方生,能為對方死,這是多麼可貴,任何人、任何事也折散不了!”
“沒有人會折散他們,如果他們足夠相愛!”他還是要去,麵對麵的讓她選擇,如果她當真還愛著詩垠、選擇詩垠,他會微笑著祝福!而不去就是他先舍棄了她!
馬車一個顛簸,楚菁身子未穩撲向舒詞,舒詞眼急手快的穩住她撲過來的身子,自己卻隨著子車向前傾倒,一躍身就勢落於地上,目光坦然的看著楚菁。
楚菁臉色卻變了,他扶她不是為了穩住她,而是怕她撲進他懷裏!憑他的身手怎麼會摔下馬車?他竟然視她如猛虎避之不及!想到安陽說他與蘇可約親密的情形,楚菁隻覺得妒忌如絲一根一根的刺如心中,糾結成網,網住她的心!
“那麼你愛她有幾分呢?又帶著幾分的愛去棒打鴛鴦?”氣惱之下她也顧不得再給舒詞麵子,隻言不諱。這樣反倒合了舒詞的意。
楚菁明顯得看到舒詞脊背一僵,“我去不是為了棒打鴛鴦。”他隻是要她做一個合乎她心意的選擇!
“那也是和我一樣去送喝喜酒的了。其實你愛上她也不奇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表哥號稱‘詞君’慕少艾有什麼錯?還有成人之美的風度,足見君子慷慨!”她陰陽怪氣的道。
舒詞聽來隻覺窩火,君子慷慨便眼看著自己愛的女人嫁給不愛的男人麼?“舒詞一向不以慷慨自詡。”
“是嗎?可我眼中表哥一向慷慨得很,從小到大好玩的好吃的,隻要我們要再珍貴的東西也會毫不吝惜的送給我們。”她眼底驀地升起陰毒的恨意!“甚至連人都不例外!”
舒詞一愣之下才明白她所說的意思,神色變了變,“金銀珠寶都是身外之物,送人何妨?可人不是物,不是由人送不送的,我未曾將人當物一樣送出。”
他忘了麼?還是根本就不將她放在心上,楚菁心頭又是恐慌又是惱恨。“你們都退下!”她喝走車夫,目光恨恨的看著舒詞,“沒有麼?當年是誰將我送給皇上的。你難道便忘了麼!”
“當年我護送你入宮並非拿你送人,表妹鳳章麟姿又豈是我的!”你永遠也想不到那個如春槐懶葉般春意盎然的舒詞,說出的話是多麼的令人枯敗絕望!怕是一場秋霜也沒有他這一句話令人蕭瑟吧!
“既使我們青梅竹馬,既使我們是表兄妹,既使我那麼愛你,可在我一遍又一遍的求你帶我走的時候,再我淚水染滿衣衫求你不要將我送給別人的時候,你隻說了一句,‘你不是我的’!”她笑得怨懟淒愴,淚水撕裂了她明豔的臉,“我不是你的,所以你隨便我如何痛苦悲傷是嗎?”
他可以不愛她,可是為何卻對他如此殘忍?她那麼苦苦哀求下便算他不願帶她走,至少可以勸說一下,撫慰一下,而他呢,從頭到尾都隻是淡漠著一張臉,任她如何乞求依然無動於衷。那時她幾乎以為他從來都是沒有感情的!
“皇上曾與我說他是愛你的。他至少愛你。”而我不愛你!所以我不能帶你走。
“他愛我便可以得到我,那麼我愛你呢?為什麼不可以得到你!”況且皇上真的愛她嗎?便算真愛,帝王的愛情有幾分真?幾時長?
舒詞頗有些無奈,“何必再糾於這些,父母之命,媒妁之約罷了。”
“哈哈,父母之命,媒妁之約?”她仰天大笑,恨聲道:“你怎麼忘了蘇可約與徐江的親事是皇上賜的,帝都人盡皆知的事,這是不是媒妁之約?你這樣去便是奪人所愛,毀人婚姻,罪大惡極!”
看見舒詞沉鬱的臉色楚菁笑得越發爽媚,“表哥,你堂堂一個君子這樣無恥無義的事自然不會做,所以隻能將自己所愛的女子像送愛你的女子一樣送給別人嘍。”
舒詞心中孤憤,轉身便走。楚菁卻突然大笑起來,“舒詞,你個傻子,被人買了還幫人數錢,我告訴你,其實這些全是蘇可約一手策劃的!”
舒詞臉色一變,“你說什麼?”這事與可約有什麼關係?
楚菁咯咯而笑,“沒想到吧,她如此大方,連自己心愛的人都可以送給別人,這和表哥你還真有些相像呢!也難怪你會愛上她!”
舒詞懶聽她嘲諷,轉身便走,“墜夢樓裏的媽媽是皇後的人,他們早已結成連盟,這所有的一切都照著她的計劃發展。哼哼,想必那佛祖泣血一計也是她出的吧,也隻有她那樣的人才想得出如此惟恐天下不亂的計策來!”
“她料定行禮之日廟堂內會紅燭高照、冥幣燃燒,便將混著絨香的紅蠟塗在佛像眼上,被火一烤蠟燭融化流下來讓人誤以為是血淚。但怕留下罪證,所以放出食蠟鼠,食蠟鼠最喜食絨香,想讓它們趁天黑時偷偷吃掉紅蠟,這樣便沒有人會知道佛祖泣血本是人為的了。”看來他們的計劃已被楚菁洞察了。
“順利的恐住所有人,然後再請個人假扮‘行雲上人’說你與安陽八字不合,讓安陽嫁給徐江,與你雙宿雙飛,對嗎?”
舒詞疑惑,他自認為辦得天衣無縫,她怎麼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楚菁嬌俏一笑,“表哥你在好奇我為什麼知道是嗎?”打開木匣抱出一隻雪白的貓來,“因為這隻貓捉住了食蠟鼠。”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當真不假。
“所以你將這些事告訴安陽?”隻有他被他們耍得團團轉!
“安陽什麼性子你不知道?你既然不想娶她她自然也不會巴巴的嫁給你!可你竟然不讓她如意,她也不會讓你如意!所以將計就計買通那個什麼‘行雲上人’,招詩垠為婿,為的便是折散你與蘇可約!”
舒詞想起那日安陽陰狠的眼神,這還真是她做的出的。
“表哥知道這隻貓又是從哪來的嗎?”又自言自語的道:“這是舍弟送我的,說貓有九條命,宮中懷孕女子順利生下孩子的不多,希望我的孩子也能如這貓一般命大。還說這貓是淨持長老養的,有佛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