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3)

桃花骨(詩念)

序言

太歲曆三零七年九月一日,即別朔帝二年,太傅蘇序等人發動變法,丞相舒簡等守舊派不甘心失去既得利益,請出退居後宮的舒太後,皇帝慕容別也新繼位未掌實權,急於革新,眾臣陽奉陰違,朝野混亂,十一月十五日,太後下令撲殺蘇序等人,變法失敗。史稱“九月維新”。

第一章 秦樓楚館

清晨的陽光透過紙窗斜斜射進屋來明澈一片,些些塵埃在細碎光線中飛舞,將這一屋情暈更是溫柔了幾分。

舒詞有些不適的睜開眼,頭昏昏地痛,他從被子下抽出手揉了揉額頭,頓覺一股涼意刺入骨髓,腦子倒是清醒了幾分,見天光大明想必時候不早了,支起身冰冷的涼意擦著肌膚而過,身子一凜,下意識的扯了扯被子,這才發現自己沒有穿中衣,正待起身,被子似乎又被扯了扯,他順著力道過去,竟然發現身邊還躺著一個人!

他一驚之下眨了眨惺忪的眼,卻沒有如幻象般消失!舒詞驚愕地盯著身邊的人,和他一樣光著肌膚。

她背對著他側躺著,長發如墨委曳而下,絲絲縷縷纏繞在他指尖,尚有幾縷宛轉繞著玲瓏有致的耳朵,順著唇下的美人溝滑落枕邊。她一隻柔荑便放於翠綠鴛鴦枕邊,細軟白嫩,指甲染成豆蔻色,腕上鬆鬆套著一個玉鐲,晨光照射下閃著瑩瑩光暈與膚色並無二致。微翹的鄂雪嫩嫩,恰似用心勾勒的荷瓣,從碧綠荷葉中悄悄探出頭來,而那嫩紅的唇恰似白荷瓣下那一點底暈,由不得讓人遐想無限。

雪白、墨黑、嫩紅、翠綠,隻如一幅意韻綿長的畫卷。

睡夢中的人眉目舒展,如一葉彎柳泊於她如水的麵上,眼睫長長卷卷如春來青草蔥密,而瓊鼻恰似雨後方探出頭的嫩筍,剝去筍殼般嫩白秀挺。

舒詞心中似有萬千鼓點驟擊,她卻睡得香甜,半裸的香肩俏梭梭的聳在晨光中,泛著瑩潤的光澤。頎長的脖頸綿綿軟軟,沿著脊背緩緩沒入粉色絲被裏,卻有一隻蝴蝶骨怯怯的探出頭,在晨光中有著不可思議的突兀柔和。而她一根鎖骨,似能鎖住時間縫隙裏的柔軟,那鎖骨的末端細細碎碎的落下一個個吻痕,如潔白緞麵上零零落落刺繡的桃花點點……

舒詞耳廓一熱,垂下眼去。怎麼會有一個女子怎麼會出現在自己床上?而且這種情形……

他一時不知如何自處,女子光裸著肩似不堪寒冷瑟瑟的抖了一下,嚶嚶睜開睡眼。

早晨的陽光溫柔的似從水中穿過,而她嚶嚶睜開的眸似秋葦掩映的湖麵泛著初曉的陽光,在那嚶嚶之間一收一回,如風過蘆葦……

舒詞愣愣地看著女子,感覺微痛的頭似乎也在她如風的眸中清舒了過來,似乎她是他宿醉之後的醒酒藥。

宿醉?突然一個激靈,腦中似乎依稀浮出昨晚的畫麵。昨晚他經不住兄弟楚賦的死纏亂打,軟硬兼施陪他來到了墜夢樓,被他灌了許多酒,然後……

女子睜開眼驀地見到身邊人,身子一個瑟縮,水光瀲灩的眸突然便結上了寒冰,而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一把冰冷的匕首已架到他脖頸之上!

他一向自負身手,江湖人稱青劍舒詞,莫說是她,便算是再快她十倍的速度也斷斷不可能將兵刃架在脖子上,雖然他正在回憶昨晚之事,雖然他此刻酒醉方醒,雖然他為她失神了許久,雖然……但便算一千個一萬個雖然,這一刀也是萬萬不可能架在他脖子上的!

除非他存心不躲!

而他也確是不想躲!

“你怎麼會在這裏?”女子冷澀的問,臉不知是因為羞還是因為惱漲得通紅,出現在那一張白皙的臉上竟像冰上的紅葉般令人眩目!

“在下……”她一根玉臂伸在他頸邊,兩個均坐著,雖有被子遮掩如此近距離卻更加清楚地看見她欣長的脖頸,纖柔的鎖骨。第一次與一個女子赤呈相對他羞赧不已,可畢竟是個男人,雖然耳根發熱卻依然鎮定自若的回答。“在下……也是……糊裏糊塗……”

他迫使著自己挪開眼,極不自在的環顧一圈,靡爛甜美的薰香,旖旎多情的桃色紗簾,朱紅楠木的桌椅,如此豪華頹迷的裝扮除了墜夢樓哪裏還會有?

他記得當時是在楚賦的私閣裏喝的酒?怎麼會來到這個房間?皺了皺眉,被楚賦灌了許多酒,腦子迷迷糊糊的,然後……然後被人扶到一個房間,放到一個床上……床上還有個女子……好美!好美……如同仙子……再然後,熱吻!纏綿!

饒是舒詞再鎮定此刻臉皮也不禁燃了起來!酒後亂性,還是楚賦故意在惡作劇?

“你……!”見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漸漸迷亂,臉上呈現可疑的羞澀,再糊塗也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女子眼神一凝,手中的匕首不由得壓緊殷紅的血痕便流了下來。

“抱歉!”他低頭,冰冷的涼意從血管一步步蔓延,他感覺得到她牙關在打顫!水一樣的眸燃燒著烈焰幾乎在灼傷自己!

“你是誰?”女子銀牙緊咬,目光似曾相似的看著舒詞。

“在下——舒詞。”雖是羞赧他仍然如實的報出自己名姓。

舒詞,丞相舒簡之子,塵瀛“詩詞歌賦”四公子之一。

“詩少”詩垠、“詞君”舒詞、“歌卿”可約、“賦郎”楚賦。

在塵瀛若有人不知道詩垠的詩,舒詞的詞,可約的歌,楚賦的賦那等於白活了!莫說文人雅士,便是蒼顏白發,黃口稚子都能吟上幾句。

而青劍舒詞更被稱為“君子”,為人正直謙誠、忠義果敢,潔身自好,謹慎孝道,是帝都子弟們的表率。

“你果真是青劍舒詞。”女子緊咬的銀牙突然便鬆了,她當然認出他來,隻是不敢相信他竟如此坦然的承認,舒詞的清名塵瀛人盡皆知,此事若傳揚出去隻怕會令他身敗名裂也未可知。

仰首一笑,那一笑說不上矜持,說不上羞澀,幾分豪邁,幾分感慨,幾分歎服,幾分仰慕,還有幾分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