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這些女眷們手裏多多少少都有幾個私房錢,多的(像王熙鳳那種)可能有成千上萬兩,少的怎麼也有十幾二十兩,胡雪岩給她們開賬戶,就是想讓這幫女人們把私房錢存到阜康來,積少成多,這也算是個財源。
二是小胡希望以此得到這幫太太小姐們的好感,借她們的嘴巴,給自己博取更大的好處。
說真的,這些大老婆、小老婆們也不容易,平時咬著牙攢幾個錢兒,放在身邊是沒處藏、沒處掖。想不到來了個胡雪岩,這麼關心她們的私房錢,不但給這些錢找了個安全的“家”,還每人白送了二十兩銀子。這些女人不但因為二十兩銀子而對小胡產生好感,更因為她們的私房錢在阜康錢莊存著,當然一天到晚把“阜康”兩個字掛在心尖兒上。
於是在杭州城的深宅大院裏就會經常出現下麵這些對話:
“本官最近‘弄’了筆銀子,想存起來,可是不知道杭州這些錢莊哪家最保險……”
“阜康錢莊呀。”
“你一個女人家大門不出,咋知道有個阜康錢莊?”
“我嘛,也是聽某太太說起的,這家阜康錢莊在杭州數一數二,信譽最好了!”
結果“私房存折”送出才幾個月,阜康錢莊就一連接了好幾筆大額的存款(而且多是賊頭賊腦悄悄送過來的)。
從此以後,阜康錢莊就經常替這些官兒收存“贓銀”,直到最後小胡破產,潮水退去,阜康賬麵上露出了一大幫“光著屁股裸泳”的權貴……
這是後話。
除了上麵這兩個進項之外,阜康錢莊還得到了第三筆大買賣。
湖州知府王有齡發了話:以後湖州府官庫的所有錢糧稅收一律交阜康錢莊代理;彙兌業務一律委托阜康錢莊去辦。
這一家夥阜康錢莊的場麵更大了。
那王有齡這麼幹,是不是違法亂紀的行為呢?
要是今天,王有齡這麼幹,是要進監獄的。可在“那個年代”,這種做法並不算“出圈兒”。
因為晚清的錢莊票號已經成了氣候,金融係統運作相當正規,所以官銀彙兌很多都要通過錢莊來辦理。可是朝廷的相關法律、法規跟不上民間金融業務的發展速度,結果是“私營商業銀行”的財務製度遠比政府部門規範得多。大清朝廷又正忙著和太平軍打仗,沒時間去整頓金融秩序,隻好睜一眼閉一眼,隻要地方上把各類款項按期收上來,如數送到北京,這些公款怎麼管理,怎麼彙兌,地方官可以做主,朝廷不管。
有了這三項業務,胡雪岩辦的這間“空手套白狼”的阜康錢莊很快就站住了腳。
這邊剛站住腳兒,忽然從北京飛來一捆東西,像顆炸彈一樣在浙江炸響。
官票來了!
2.玩轉官票:官票,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呢?
這是大清朝廷在銀兩、銅錢之外又拿出來當錢使的一種“紙票子”,拿來糊弄老百姓的東西。在晚清這段曆史上,這個“官票”和後來出現的另一種大忽悠紙票子“寶鈔”一起被合稱為“鈔票”。
對,今天咱們手裏使用的紙幣俗稱就叫“鈔票”,這個奇怪的名字,還真就是打這兒來的。
古人用的銀子、銅錢,太沉、太麻煩,不適應商業社會的需要。所以發行紙鈔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這上頭沒啥可說的。可問題是,發行紙鈔,必須要有相對應的黃金白銀作為信譽擔保。
可是大清國發行的這些“官票”,是憑空印在“紙頭兒”上的,根本就沒有國庫的“準備金”作為保證。說穿了,就是大清朝廷拿來製造通貨膨脹,從老百姓手裏榨取錢財的工具。所以當鹹豐三年(1853)朝廷發行這種東西的時候,民間非常抵觸。
抵觸?一群草民,小老百姓,“抵觸”管屁用!朝廷才不理這一套,幹脆對地方上搞起了“強製發行”。
當然,這些官票和寶鈔的發行,給大清國造成了一場惡性的通貨膨脹,讓已經陷於戰亂之中的老百姓又結結實實地倒了一回大黴!而老百姓從“鈔票”發行的時候起,就一直不承認這些紙票兒,隻認銀子和銅錢,結果官票和寶鈔發行受阻,越來越走不通,大清朝廷隻好又在同治元年(1862)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宣布停止使用“鈔票”。
胡雪岩辦起阜康錢莊的時候,正趕上朝廷發行“官票”。戶部衙門印了數以千萬計的紙票子,強行攤派給各省,各省再攤派給各道,各道再攤派給各府,各府再攤派給各縣……一級壓一級,最後全都壓到老百姓的頭上。這其中折合白銀二十五萬兩的官票被“攤派”到了杭州府。
怎麼辦呢?